“霁月乖,我们回去再想法子。”
谭俞牵着陈霁月的手走出耳房,正巧碰上了吊唁回来的黎玉书,他的眼眶红红的。
这么久的相处,谭俞还从未发觉一向坚毅自强的奇男子黎玉书竟如此脆弱,甚至他都没心思整理自己身上沾染的鬼针草和苍耳。
他整个人灰扑扑的,没了之前的意气和雷厉风行,显得整个人蔫蔫的。
两人一对视,牵着此刻算不上体面的陈霁月的谭俞先开口说话了,“玉书,你回来啦,我看你状态实在不好,今后你还是多多休息吧,别太操劳了。”
陈霁月一手牵着谭俞,另一只手也抓搂住她的臂弯,见到黎玉书,虽然很快低下头去,但他也圈得心上人更紧了。
还好对面的人此刻也不太体面……
黎玉书实在没心思,便微微点头表示了一下该有的礼数。
见他就要转身上楼,谭俞赶忙说出了自己今日必须要说的话,“玉书,面包窑房的事情基本都处理妥当了,新品的法子我也另列新册了,我想楼里这几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需要我参与。”
谭俞向黎玉书走近了些,“所以啊,我想告几天假,忙碌了这么久,是应该好好休息下了,我可不像玉书你整日都精神抖擞的。”
黎玉书这才瞧见谭俞脖子上的红印,这么明显……显然是有心人夜里细细嘬的。
这不就是明晃晃地宣告主权吗?
真是有心啊……
他不由得看了一眼谭俞身旁看似规矩温良的软弱状陈霁月。
他终于敛起沧桑,好好回复道:“我之前给你说了,你已经算是饕餮楼的二老板了,你不用事事亲为的,在关键时候出手就可以了。”
“多亏了你的面包,我们店生意更加红火了,声名都远扬上城了,陛下皇女们也点名要吃呢。”他笑得欣慰又自豪。
陛下?皇女?
谭俞二人脸色都不太好了。
黎玉书非常通情达理,深谙人心,懂得如何处理好自己与合作伙伴的关系。
他也觉得这段时间谭俞太过劳累,为饕餮楼付出太多了,黎玉书由衷说道:“你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不用事事报备,若真有事我自会唤你前来商议的。”
谭俞闻言点了点头,“多谢玉书体谅。”
黎玉书微笑踢裙便拖着疲惫的身子上了楼,楼下的谭俞有些不忍,她朝着上楼的他大声道:“玉书,别太操劳,这几日的事宜就先交给小九料理着吧。”
想着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谭俞还是冒着风险说出了心里话,她顿了顿道:“……还有,你这么能干,你的父亲泉下有知,一定会很为感到你自豪的。”
谭俞深知这个世界男子的不易,“玉书你在商业上真的很有天赋和能才。你能撑起这么大的一家店可见你的厉害,这可是连我们女子也不一定会办成的艰辛事。”
黎玉书呆愣原地。
她语气真挚,“玉书,你真的是个顶好的儿郎,丝毫不逊我们这些整天拿出身性别说事的女子。”这话听得黎玉书失了神。
这番话也听得陈霁月心里吃味,手也握得谭俞更紧了。心绪本就不宁的他瘪着嘴,眼里蓄着泪,像是下一秒就要伤心地哭出来。
陈霁月忍住了,虽然楼里下午不是饭点,食客寥寥无几,但在这大众广庭之下哭鼻子还是不太好。
黎玉书也眼尾红红的,像抹了殷红胭脂。
过了好久,黎玉书才依靠在栏杆上语气不稳道:“玉书以后一定不负咱们谭东家的期望和赞美,你这番话我会时时拿出来鞭策自己的……谭俞,多谢你这个难得的知己。”
谭俞微笑看着他,重重地点下了头。
陈霁月不满地晃动二人彼此牵得紧紧的手,像是催促谭俞离开。
谭俞感受到了,“玉书,那我们就先走了。”无论何时,她都事事顺应陈霁月的意。
“好。”黎玉书看着楼下做小动作的二人,心里还是泛起了涟漪。
他目送谭俞二人离开后,便准备回厢房好好休息,都已经走到门边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却突兀响起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