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总是漫长。

胥旋朗不会听到陆晗光在静室的惨叫，只听得到厂商代表的连连求饶，“胥总，我也是没办法。”

“拿好处两头吃也叫没办法？要不是我留了个心眼，还真叫你混过去了。”

“胥总，樊盛的订单我真的不能丢。你说要我怎么办，我全听你的。”

胥旋朗最讨厌这种耍小聪明的人。既要又要，没有立场。赌输了又像现在这样扮可怜，没骨气。

“识相的把钱原封不动地退回樊盛，等我亲自动手那就不是冻结资金，撤掉生产线这么简单了。”胥旋朗虚张声势，冻结资金是真的，撤掉生产线是不可能的。

胥旋朗现在的处境，那人也心知肚明。权衡再三后，他艰难地答应，“好。”

胥旋朗处理完这个插曲，立刻吩咐下去，“一会退单出了之后都盯紧点。有异常的直接锁了。”

“是。”

“我眯一会。六点送我去片场。”

“胥总，剧组传消息来说陆晗光请假一周。”

“那六点送我去见王叔。”胥旋朗说完闭上眼睛，没一会就悄悄地睡着了。

陆晗光痛得睡不着，身下的异物感也挥之不去。王勇进到底还是老了累了，撑不住先去休息。阿木扶着陆晗光回到他的房间，“以后在家里你都要带着这东西了。”

陆晗光哑着嗓子喊阿木“滚”，随手抓起床头的东西砸他。

阿木轻松地躲过，一边捡东西一边好心提醒。“贵宾。激动对你的身体没有好处。”

陆晗光躺在床上，眼角的余光见他走出房门，又看他进来拿了一瓶新香放好。

“好好休息。”阿木的声音没有起伏，只是些例行的关心。语毕，木质香味钻入陆晗光的鼻子。陆晗光一定是太累了，不然怎么会有痛感减轻的错觉。

胥旋朗在门外嚷嚷着就到了。“王叔，我来看你了，身体怎么样啊。”

只有王灿坐在桌子旁边慢悠悠地吃早餐。“有你这么大早上扰人清梦的吗？”

谁在背后出损招，胥旋朗心知肚明。“项目有进展，产品销量高。心情好了自然声音大。”

跑到他跟前炫耀。王灿还不知道胥旋朗已经撤了资金不再新设生产线。气定神闲地继续消灭眼前的早餐。“钱货两清才叫交易完成。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爹没教过你吗？”

胥旋朗听到他提自己的爸爸，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王叔，时代不同了。昨天我第一次接触直播，那可比投广告，发传单效果好多了。不过半天，订单量就是以往的好几倍。传统手段哪能比得上呢。”

王灿被胥旋朗轻轻一勾忍不住自曝，“数据的东西，真真假假。无论什么时代，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做了可别后悔。”

胥旋朗答：“小王叔提醒得对。数据的东西，真真假假。幸亏有人提醒我让我小心，我这才把增设生产线的资金调回，真是差点上了那个人的当。”

“什么！？”王灿刚吞的一口早餐，差点卡在嗓子眼里。

“小王叔。你这是什么反应，好像特别不想《人格》这个项目成功似的。”

王灿拿方巾擦了擦嘴，尴尬地连一句客套的“怎么会”都没说。“对了，《人格》的项目进展如何？”

“《人格》进展得怎么样全看聚荣今天的款能不能到了。”

王灿松了口气，“你是来要钱的。”

胥旋朗坦诚地说：“小王叔。我和王叔说好的，你不会要背他的意吧。”

“当然不会。不过你王叔不知怎么的累坏了身体，现在还在休息。你那个项目又是笔大数目，聚荣也正是用钱的时候……怎么定夺，就等他醒来再说吧。”

胥旋朗心里浮起一丝担忧，“你不敢吵他，让我来。”

王灿当然不会允许胥旋朗胡来，“没人可以打扰他休息。”很快就来人挡住了胥旋朗的路。

胥旋朗干脆大叫：“王叔，我来看你了。王叔~”

王灿脸一横，“不如我替你把陆晗光叫下来。不过我好心提醒你，昨晚他也不好受。”

这哪里是提醒，他的表情，他的语气分明是威胁。尽管胥旋朗感情上不愿意相信，但理智上告诉他，陆晗光可能被发现了。现在胥旋朗好奇的是王灿口中的“昨晚太累”究竟指什么……不等王灿派人，胥旋朗换上笑脸，“好啊，他是《贪生》项目的负责人，他来也是一样的。陆晗光，陆晗光~”

胥旋朗故技重施，叫人厌恶。

王灿把气撒在身旁的阿木身上，“听到没，还不快给胥总去请。”

阿木上了二楼，很快陆晗光现身。“大早上的吵什么吵。”

胥旋朗先看了看陆晗光的脸色，还算正常。紧接着他死盯陆晗光的双腿。

陆晗光只站在二楼。

胥旋朗说：“你下来。”

王灿命令阿木，“还不赶快扶他下楼。”

“不用你扶！你自己走下来。”王灿被胥旋朗突如其来的怒火误伤，陆晗光也没有想到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失态发火。

但很快地，陆晗光就从他的视线里读出了他的心思。火气在两人之间交替传染。只见陆晗光甩开阿木搀扶的手，陆晗光一面下楼，一面一字一句地说：“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他当然要看得清清楚楚。陆晗光 下楼的每一步，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胥旋朗有自信有能力分辨陆晗光的自然和他的逞强。他的双腿不断落下，就要来到自己面前。胥旋朗见陆晗光行动自如，如释重负，打上了“通过”的标签。他实在太过专注于陆晗光的双腿，才会没有发现他下楼时一直紧贴身侧的左手。

“满意了吗？讨债鬼。”

“这样才算平等嘛。”胥旋朗活动了一会脖子，“最近工作太忙，脖子太痛。不习惯一直仰着，你多担待。”胥旋朗一打消心中的疑虑，又变回到世人眼中那个玩世不恭的集团少爷。

陆晗光往他的左前方挪了一小步，拿右手把他推开。

“吃早餐。”陆晗光吩咐阿木。“胥总如果没吃早餐的话，也可以一起。”

“我就不用了。王叔家的东西我怕我吃不惯。早餐而已，花不了多少时间，我可以等。”

“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