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陛下关心,臣年迈老朽身体不适闲居在家,远离了朝堂这身子似乎还轻松了许多。”
“太傅乃是朕的肱骨,如今强敌环伺朝野混乱,朕还需太傅在侧鼎力辅佐,这样才能使楚国转危为安呀。”
陆甲低下头脸上漏出些许悲凉,拱手拜道:“陛下承天顺命自有上天庇佑,自陛下登基四方归服,败孟君、退北凉、诛卫牧,天子声威有目共睹,老臣年老昏聩不中用了,岂敢胡言乱语损陛下声威。”
卫节闻言不禁暗自得意,可转头还是故意问道:“卫牧虽已伏诛,可益州却尚未平定,近日朕闻听密报言凉国已经出兵攻占汉中似有继续南下吞没西川之意,不知太傅有何良策以教朕?”
陆甲虽然有意疏离可毕竟对于这他为之呕心沥血的江陵朝廷还是难以轻言割舍,于是稍作稍作思虑后便开口答道:“凉国久窥益州,今日趁我楚国内乱终于如愿,然其虽然占据汉中却难以快速抚定人心,更兼蜀道险阻凉军不敢贸然进军,这才使得西川没有被迅速攻陷;西川地处长江上游,一旦落于凉国之手,荆州危矣、楚国危矣!”
卫节本想着质问陆甲,可一听陆甲的分析却已是将这茬抛到了脑后,“太傅所言正是朕忧心所在,一旦益州落于敌手,长江之险便不复存在,到时候我楚国将会腹背受敌,哎!”
陆甲道:“老臣斗胆进言,此刻应速派使者入川安抚人心,只要赶在凉国之前收服西川之地,其势尚有可为。”
卫节道:“朕有意命曹灿率领大军入川,不知太傅意下如何?”
陆甲闻言连忙摇头道:“陛下此举不可,其误有三:其一卫牧虽已伏诛,可西川士族却是人人自危犹如惊弓之鸟,陛下现在命大军入川岂不是拨弄弓弦;其二曹灿及其手下大军刚刚屠灭了益州十几万人马,他们的手上沾满了益州人的鲜血;其三一旦曹灿率领大军入川荆州势必空虚,若是凉、晋趁虚而来曹灿如何来得及回转,到时候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陆甲所言正可谓金玉良言,特别是这第三点,如今荆州兵马可以说是已经被分成了两支,一只是由王行云率领东下建康,而这另一只便是曹灿手下的大军,一旦这两支人马都离国而去,那这江陵岂不是就成了空壳一般。
卫节一听不禁皱眉道:“那依太傅之见该当如何呀?”
陆甲答道:“老臣认为眼下当以安抚为主,陛下可命钦使持敕令入川,先是对益州士族附逆之事既往不咎,然后再对其施以恩赏以收其心,切不可行过激之举。”
听到这卫节却是冷冷一笑,“太傅果然是老成谋国,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陆甲看了看卫节疑惑的接过内侍端过来的一叠密报,这些密报里面有曹灿的、季信的、还有赵中等人的,陆甲一一翻看而卫节就静静地坐在那等候,直到陆甲放下最后一份密报,卫节才冷笑一声堪堪开口问道。
“这个张简没有朕的旨意便自作主张擅自率军入川,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呀。”
陆甲听卫节这么说便知道他对张简所说的邓兴侯假降袭杀钦使一事心存怀疑,可在陆甲心中这些或许并不是那么重要。
“陛下,张简入川乃是为了平叛,虽然其并无朝廷明旨,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事发突然张简随机应变也是正常之举。”
卫节不悦道:“就算如此他也不该隐瞒赵中被害一事。”
陆甲闻言笑道:“这个张简毕竟年少,钦使被杀心中难免惊惧,想必他是想戴罪立功之后再向陛下呈报此事吧。”
卫节见陆甲处处为张简说话心中已是大大的不悦,于是冷冷的反问道:“既是如此那张简率军入川岂不是与太傅刚刚安抚之策大相径庭?”
陆甲不以为然道:“据密报所言,张简入川所带兵马不过区区一万多人,此中除了其自越州所带的本部兵马外,其余可谓是杂七杂八乌合之众,更兼外无援军后无粮草补给,如此想要平定西川无异于痴人说梦,老臣料其必不敢深入西川。”
卫节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怕是这次太傅要看走眼了,虽然前面具体情况如何并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回,但是据益州方向传闻有一支荆州军已经攻取了朐忍并溯江而上直指临江,这就是太傅口中的不敢深入?”
陆甲听后也是一惊,可顷刻之间心神一转,这种情况又如何不是一种好的结果。
“陛下,这个消息无论是真也好是假也好,其实对朝廷并无坏处。试想之,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也就证明张简已经袭取了巴东门户,西川士族必定胆寒,如果这个时候陛下圣旨一到,正可谓事半功倍。”
陆甲所想自然是谋国之想,可到了卫节耳中却已然是换了一种味道。
“张简无朕旨意擅自调兵进入益州,更兼赵中之死疑点重重,朕有意下旨召张简返回江陵问询。”
“陛下万万不可呀!”
卫节冷声问道:“为何?”
陆甲连忙解释道:“陛下,如今益州局势犬牙交错,如果真如传闻所言张简率军已经深入益州,那此时陛下下旨召回他岂不是会是使其生疑,要是在这个时候逼得张简无路可走,后果将不堪设想啊,陛下!”
卫节轻蔑道:“小小张简何足道哉,他若是肯奉诏还则罢了,他若是抗旨不归朕便命曹灿提着他的首级回来。”
“陛下!凉国已经攻占了汉中,一旦朝廷逼张简太甚,张简无路可走率军倒向凉国,到那时还谈何收复益州?益州若失荆州便好似头顶悬剑,束手束脚不说,其他的藩王见状又会不会生出不臣之心?如此草率之举臣以为不可取。”
“这......”
卫节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作答,陆甲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张简真如传闻那般攻取了朐忍,那他一旦被逼急倒向凉国,益州也就变成了凉国的囊中之物,与其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和猜忌,在这个时候强行召回张简确实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见到卫节迟迟没有表态,陆甲又紧接着劝说道:“张简本就出自越州,对陛下对朝廷并无感恩之情,更兼其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此时此刻一旦贸然追责于他难保其不会为了活命生出异想,还请陛下三思呀!”
陆甲料想到了一切可能出现的后果,可他唯独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谁,就在这就在不久之前,卫节挥剑劈砍王行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虽然大殿上的鲜血早就已经被擦拭的干干净净,可端坐在龙椅之上的人却从来没有变过。
“太傅所言极是,不过事关重大还需容朕细细思量。”
“陛下......”
“好了,太傅身体尚未痊愈不宜过度操劳,朕看今日就到这里吧,待朕考虑过后再做决定。”
见到卫节语气决绝,陆甲自知多说无益,于是缓缓起身告退。
可就在陆甲走出大殿没多久,卫节却突然拿起了笔亲自拟写了一份敕令,随后又唤来了身旁的近侍开始叮嘱起来。
“你持这份敕令火速赶往宜都,一定要将它亲自交到曹灿手中,记住一路要小心谨慎不要声张。”
交代完一切后卫节这才抬起头望向方才陆甲座对的地方,凝视良久后卫节又举目环视了一圈空荡的大殿,最后只传出了一声孤寂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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