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的别墅里需要挂上油画提升自己的档次,大大小小挑了数十幅,满意的不得了,连价钱都不还,直接一次性付清了。
任司曜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是高兴的不得了,拿了钱的当天就带着定宜去商场,逼着她试衣服和化妆品,非要给她买,买就算了,还非要买一大堆,恨不得把钱全花在定宜的身上。
要不是定宜苦劝,任司曜真的会花的一分都不剩。
虽然定宜心里不认同他这样做——毕竟,钱花光了,他们还要辛苦去挣啊,定宜这段时间总觉得体力吃不消,稍微忙一会儿就又困又累,只想往床上躺。
可是身为女人,有几个不喜欢心爱的男人这样毫无保留的对待自己呢?
定宜虽然肉疼花了这么多钱,可却到底心里还是有着小小的愉悦的,连带着第二天去上班都是满面笑容。
任司曜做了一笔大生意,立刻就财大气粗起来,定宜临出门的时候,这家伙一个劲儿的撺掇着她辞职,说今后他可以养着她了。
定宜也笑着说好啊好啊,两人说说笑笑一番,才依依不舍的告别。
油画今天就要全搬运到别墅那里去,任司曜不放心,特意亲自跟了过去。
油画是很娇贵的物件,一定要保养得益才行,更何况这些都是他的心血,他更是怕被人无心的给损坏了。
任司曜随同工人搬油画进去的时候,那暴发户正坐在客厅里抽着烟和朋友说笑。
许是没料到他也亲自来了,正毫不在意大剌剌对人说道:“……若不是看在任家的面子上,我哪里会买这些破烂玩意儿?”
友人就调侃他:“还以为孙总现在真的品味提升了呢!”
“屁!老子手里多的是钱,怎么可能看得上他的东西?我这房子要挂也该挂什么梵高和莫奈……凭他?说实话,要不是想和任家做生意,我眼角都不夹一下这些破烂儿……”
那人说着,随手把搬运进来的一副油画撂在地上,又嘻嘻笑着踩了一脚:“反正我买回来是给任家面子,至于怎么对它们……”
“任,任少?”
那人说着,笑意忽然僵硬在脸上,任司曜沉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他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
门外的光影投注进来,堪堪落在他的身后,他的脸容就氤氲在暗沉的阴影中,身影在地板上拉长,一片的寂静。
那暴发户掐了烟,慌忙的想要迎过去,任司曜却忽然轻轻抬了抬手制止他,那人站着不敢动,额上却有冷汗滴了下来。
“你来我这里……是任家授意的?”
那人支支吾吾着,好一会儿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任司曜忽然抄起一个花瓶狠狠掷在地上,哐啷的巨响声,碎裂的瓷片飞溅起来,扎在他的脸上臂上,血淋淋的一片。
那人吓的连忙应声:“是是是,我是听了任太太诉苦说起来
,才动了这样的心思……”
任司曜忽地就轻轻笑了,那笑是苍白的,却又透着浓浓的讽刺和落寞。
把人捧在云端上,然后又狠狠摔回地面,大约就是这样的感受吧。
他没有再听那个人接着又说了什么,他转过身就走出了这豪华的金碧辉煌的别墅。
那人担忧无比,想要追过去,又不敢,但放任他走,又担心他出事,无奈只得想办法联络了任家。
任司曜这一晚上没有回去,他打了车去江边,一个人坐在江堤上喝着酒坐到半夜。
冷风吹的他全身都僵硬了,可却也脑子越来越清醒了。
他所有高傲的梦乡,在现实面前全都跌的粉碎了。
原来他引以为傲的一切,不过是一文不值,他不屑一顾的,却可以让任何人去折腰。
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啊。
他只是不想被人摆布,他只是想做喜欢的事,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罢了。
只是如今,他恍然的明白了,离开了任家,他真的什么都不是,他甚至连心爱的女人都养不起。
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怀才不遇的艺术家,他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可笑鬼而已……
任司曜恍恍惚惚的站起来,这样吹了大半夜的冷风,他此刻头痛欲裂,酒精的作用让他根本站立不稳,胃里剧痛,喉咙也痛,太阳穴那里更是仿似针扎一样疼的厉害。
他趔趄着,又踉跄的跌坐在台阶上,此时此刻,他真的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任司曜想笑,却笑不出来。
公寓的房租是定宜的工资支付的,平日的吃穿住行,都是她省下来的,她工作那么辛苦,他却嫌她陪他的时间太少,她平日里笑语盈盈的不说一个苦字,可任司曜几次去接她下班,都看到她累的靠在墙上都要睡着了……
他忽然觉得,他根本就是一个幼稚到可笑的废物。
他靠着心爱的女人养,却还看不清自己的斤两。
他凭什么还做着这样的梦?就算是去建筑工地搬砖头,至少也可以给定宜减少一点负担……
定宜,定宜……是啊,他至少还有定宜,他并不是一无所有,他的定宜,还在家里等着他。
他说过,再不会把定宜一个人丢在家里的。
任司曜慌张的起身想要回家去,可浓重的晕眩让他根本站立不住,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摔下去的,只感觉身体沿着台阶一级一级的滚落下去,他的头重重的撞在坚硬的石阶上,黑暗把他吞没,他再也没有了任何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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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宜接到任太太的电话之后,原本憔悴不堪的她,眼眸里忽然就亮了起来。
“好,我过去,我现在就过去……”
定宜站起身,顾不得拿包包就往外冲,鹿鹿担心的跟过去:“定宜,发生什么事了?”
“司曜找到了,现在在医院,我马上要赶过去……”
“我们跟你一起……”
鹿鹿还没说完,定宜已经冲到外面拦了一辆车子。
徐尘沣把鹿鹿拉回来:“人找到就没事儿了,我们先别去打扰他们了。”
定宜到了医院,任太太早已在套房外面的会客室等着她,定宜慌乱的四处去看:“司曜,司曜在哪?他伤的重不重?他怎样了……”
定宜全身都在颤抖,手指尖都哆嗦起来,根本没有看到,任太太的身边还坐着面貌精致的苏明媛。
“明媛带温小姐去看一眼。”
任太太看起来也憔悴了不少,苏明媛更是双眼红肿,只是勉强维持着镇定。
“温小姐跟我来吧。”苏明媛叹了一声,引着定宜往ICU方向而去,边走边细声说道:“司曜摔到了头,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呢。”
定宜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怎么会这样……司曜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苏明媛垂了头拭泪:“医生说了,能醒过来就不会有事,若是醒不过来……”
定宜站在玻璃门外,她看到任司曜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插着各色的管子,他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鲜血却都浸湿了显露出来。
定宜一下扑过去,嘶声喊他的名字,立刻有护士过来把她拉开:“这里不可以喧哗,病人需要安静。”
定宜捂住嘴,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脊骨,软软的瘫坐在了地上。
苏明媛站在那里低头看她,眼眸中却是隐隐含了怒气:“温小姐这么难过,又何苦把司曜害成这样?”
定宜的哭声一滞,含泪的眸子带了疑惑看向苏明媛:“我?”
苏明媛一声冷笑:“若非是因为你,司曜怎么会受了这样大的刺激一个人跑到江边去喝酒喝的烂醉从石阶上摔下去?如果不是有人及时通知到任家,司曜这条命就没了你知不知道!”
定宜剧烈的颤栗起来,她不敢去想,这么冷的天,寒风肆虐的江边,司曜摔倒晕过去躺在那里,若是不是被人及时救回来,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可是,苏明媛说都是因为她……
是啊,若非是和她在一起,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儿,他哪里又需要去卖画度日?哪里需要和自己挤在这样小小的公寓里,连偶尔出去吃一餐,都会开心不已呢!
“温定宜,我若是你,早已羞愧的无脸见人了,你还好意思跑到司曜的跟前哭?”
苏明媛指着她,尖声开口,“你是不是想要把他害死你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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