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次顾廷墨离开的方向,却并非方才那辆不起眼的马车,而是斜对面,另一辆颇为气派的王府马车。
柳沐倾有点看不懂他这波操作,明明有豪华的马车可以坐,方才为何还要纡尊降贵去乘那朴素到不能再朴素的马车?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这位凝儿姑娘。
柳沐倾郑重其事地道:“凝儿姑娘,承瑄王既已将你托付给我,我自会护你周全。”
凝儿感激地看着柳沐倾:“凝儿多谢王爷与公子的救命之恩,但此事牵扯颇深,公子还是莫要牵扯进来得好。”
顿了顿,她又斟酌着道:“公子若须得给王爷一个交代,不若直接将我送去京兆府,交给丁大人。
虽京兆府中未必人人都是刚正不阿,但我还是相信丁大人的。”
虽今日涉险,叫她心头更多几分不安,但她仍然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丁大人应当是位为民分忧的好官。
柳沐倾听得心头一暖,却并未解释太多,只微笑着道:“大街上人多眼杂,我们先上马车,容后再同你细说。”
凝儿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同柳沐倾一道上了马车。
两人起初相顾无言,直到雀二送来消息,确定周遭没有追踪之人后,柳沐倾这才开门见山地道:“不瞒凝儿姑娘,我其实是武安侯世子夫人。”
一句话,直听得凝儿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你竟是女子?!”
柳沐倾淡然点头,神态自若:“今日之事,纵然王爷不曾嘱托,我也是打算护着你的。”
凝儿不解:“敢问世子夫人,这是为何?”
她与这位武安侯世子夫人素未谋面,对方何故这样帮自己?
再者,身为武安侯世子夫人,又为何要女扮男装?
还有那位承瑄王,可知晓这位世子夫人的真实身份?
一连串的问题从凝儿的脑袋瓜里蹦出来,叫她十分迷茫。
柳沐倾微微一笑,一边将帕子递给凝儿,示意让她擦一擦脸上的灰尘,一边说道:“我帮你,不过是因为你我同为女子。”
凝儿接过帕子,听了柳沐倾的话,心头却更多了几分迷茫:“同为女子,夫人便要帮我?可这世间女子何其之多?”
“真要论个究竟,或许是因为你我有缘,”柳沐倾轻叹一声,“人海茫茫,你我却能相遇,而我又恰好能够帮你,这本身不正是一种缘分吗?”
缘分这东西,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若非老夫人找到了沁玉,沁玉又与醉春楼暗中往来,柳沐倾怕是压根儿不会关注这处烟花之地,更遑论救下这些可怜女子。
凝儿闻言,心头却是五味杂陈,一个陌生女子见她受人欺负,都肯出手相助,可她的爹娘呢?
为了给自己的儿子凑银子娶亲,竟能亲手将自己的女儿卖掉,这等行径,与禽兽又有何异?
想到自己的遭遇,凝儿眼眶一红,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哽咽着道:“此番多谢夫人出手相救。”
柳沐倾轻拍了拍凝儿的肩膀,宽慰道:“凝儿莫哭,正所谓苦尽甘来,你的日子定会越过越好。”
凝儿的眼泪却落得更凶了,她如今连家都没了,又何来的苦尽甘来?
也不知是怎么的,先前还能故作坚强的她,此刻却只想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