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走了,绝对不超过一个时辰。”小厮又继续道,“对了,奴才还想起,当时凯伟公爵带着女子进去后,老国主把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唯诺锦大人都喊了出去,单独会见了他们两,因此老国主和他们两人说的话,估计只有老国主知道了。”
梅凌更加疑惑了,但现在没有时间仔细思考,车停在门口,顾不着那么多,她直接朝里快步小跑过去,罗依和小厮也跟着小跑在身后跟着。
穿过大厅,唯诺锦守着卧房门口,神色着急,“陛下,您总算来了,老国主等了您半天了。”
边说唯诺锦,边打开卧房的门,床榻上梅凌看到奄奄一息的父亲,才一个多星期的功夫,克卫华却老了很多。
原本只有少数白发,如今银丝已经爬上了整个头,老人渴望的双眼一直望着门口,当光亮处看到她的身影,冷淡的眸燃起了一簇光。
唯诺锦先一步走到克卫华的面前抓着苍老带着皱纹的手,“陛下来了,陛下来了。”
老人努力用力,举起手,在空中挥着,唯诺锦连忙点头,“好,老奴知道了。”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陛下呢。”
随着唯诺锦发话众人都离开了卧房,硕大的房间只剩下他们父女两人。
“凌儿……过来……过来……”
苍老的声音不再有力,却依旧带着克卫华特有的固执。
站在远处的梅凌,看到这一幕,触及到她心里的一根弦,身体也不知是被施了魔法,还是受到了触动,鬼使神差的往床榻边走,蹲在了克卫华的面前。
“凌儿,对不起。”老人苍老的手一下抓住她柔软的小手,干渴的唇开启同时一滴滚烫的泪水烧灼着她的手背。
“告诉我,昨天凯伟带谁来见你了?”她绝对不相信克卫华如此固执的人会无缘无故的跟她说对不起。
“凌儿,是父王不好,都是父王的错,父王不该这么自私,拆散你和荣腾的,打扰你们幸福的生活。”当初如果不是他固执己见的话,他的凌儿也不会受到这么多的磨难,也不会眼下要面对重重危机,而且那个男人应该能把他的女儿保护的很好。
“呵……你不必跟我道歉,也不必自责,当初如果不是你的话,也会有其他人。”
这三年来,她其实早就想通了,当年就算没有克卫华,也会有其他斯坦国的人来想尽办法找到她,当然那时候找到她的目的就不是想改造她回来继承王位而是除掉她,永留后患。
“告诉我,凯伟昨天带的女人到底是谁?”现在她只想知道凯伟又做了什么,居然把克卫华刺激的旧伤复发,一下子变得这么严重。
“孩子,我知道荣腾已经来我们斯坦国了,你找个机会和他走吧,走吧,走的越远越好,这个国家你不要再管了。”
老人说话声越来越微弱,微弱到梅凌不得不把身子往前靠,把头往前挪。
她的心咯噔一下,原来荣腾的事情凯伟知道了,并且还告诉了老国主,难怪这些天凯伟那帮人越发的得寸进尺了,可惜她梅凌也不是吃素的。
“走,你说的轻巧,这些都是你的子民们,你就甘愿让他们陷入水深火热当中吗?”
梅凌反问着,克卫华张张口,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凌儿……我……”
“好了,别多想了,好好养病。”
“凌儿,凯伟要当心,不过,有一点凯伟虽然野心勃勃,但是忠于斯坦国的,绝不会与其他国家联手来打自己国家的,而瓦卡那人更要小心,目光短浅、鼠目寸光,帆尔最是随性,豁达开朗,但他的父亲博炆却是和瓦卡是一类人,至于霍特以及霍特沙踏拉家族一直以来都忠心耿耿,绝不二心……”
克卫华絮絮叨叨的把一些重要的老臣们都分析了个遍,梅凌蹙着眉头听着。
凯伟一直以来都挺受克卫华重视的,她一直以为克卫华没有看出来凯伟的野心,却没有想到到头来凯伟反而是被利用的那一个。
“啊……”
“啊……”
说到最后,克卫华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气息也越来越弱,梅凌哭叫着,两手死命的拽着。
“乖女儿,喊我……”这三年来他一直都希望能听到一声父亲,单纯的父亲。
“啊……父亲,别走……别走,父亲,别走,你要是就这么走了凌儿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梅凌看着克卫华听到她叫了一声父亲后,心满意足的露出笑容,苍老的手想举起来为女儿擦拭着泪珠,可抬到半空中,太重太重了,沉沉的放下。
“凌儿……父亲,好像你母……”
就这样,克卫华的话还没说话,人合上了双眸,没有一丝力气的苍老的手垂在了床榻边缘,蹲在床榻边的她哭得撕心裂肺的。
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三年的光阴,她其实早就原谅了父亲,只是一直都没能原谅自己。
外面守着的一干人等,在唯诺锦的带领下,推开了沉重的门,纷纷跪倒一地,大喊着,“陛下,节哀!”
最终梅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她的寝宫的,无心的坐在餐桌前看着一桌的美酒佳肴,却胃口全无。
“罗依,把这些全给撤了,从今天起,素食三个月。”
“陛下,奴婢把荤菜给您撤了,留一些素菜,您多少吃点,不然您的身子怎么熬得住。”
在罗依苦口婆心下,梅凌少许吃了些。
老国主去世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斯坦国上下,举国人民默哀,家家门前挂上了白锻。
静寂的凯伟府邸,仆人们换下了平日里色彩鲜艳的衣裳纷纷穿上了白色的丧服,高级的仆人更是头上系上了白布条,一派浓重。
大厅中凯伟更是一身白衣长袍,跪在蒲团之上,一个侧头,身边的孔武立马奉上了香。
上香过后,男人三个响头声响彻着整个大厅。
“那女人处理干净了?”
“回禀少主,属下做干净了。”
男人冷厉的眸光了闪着阴狠,“老国主,没想到向来硬骨头的你也有不中用的一天,臣凯伟没有想治你与死地的地步,至于昨天顶撞你把你气着的那个女人,我已经替你处理了,你也该安息了,对了,至于那个害了陛下的那个男人,今晚就让臣一并给您收拾掉,也让您好安心上路。”
话音落毕,凯伟在孔武的搀扶下站起身,再看一眼面前摆放的祭坛上竖着的爱丁白·克卫华的肖像,转身看向窗外广阔的天空,“都准备好了?”
“少主,放心,属下都按照少主的指令都准备好了,天一黑,在斯威达府邸候着少主消息的博炆就会按照我们约定的计划前来支援,至于瓦卡那边等时机一到,定会相帮的。”
“嗯。”凯伟满意的轻哼着,又想起晚上战火四起,难免会殃及到陛下,他舒张开的俊眉蹙起,“通知下去不准伤到陛下,否则再大的军功,也休要怪我要了他们的命。”
“这……”孔武又不懂了,既然少主一心想做大,做强,自己独立为王。眼下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为何却唯独要保住对少主威胁最大的陛下呢,“少主,刀枪无眼想要陛下毫发无伤着实有点难度。”
“怎么学会反驳我的话了?”
男人尾音上扬,冷厉、戾气大发,吓得孔武当场跪在了地上,“属下不敢,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吩咐下去。”
看着男人的脸色,孔武知趣的爬着身子滚出了大厅,出了大厅一头的汗水短短几秒的功夫已经汗湿了白色丧服。
傍晚夜幕降临一切看似除了家家门前挂着白锻与往日没有两样,然而,整个斯坦国却出奇的安静,平常林间的鸟叫声都消失了。
除去老国主突然逝去,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十分的自在,这几日来拉着的嘴角都上小幅度上扬的。
不远处的主别墅的大厅中,博炆看着夜晚的天色,目光紧锁着空空荡荡,空无一人的大门口,神情有点耐烦,又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有点激动,两手心来回的搓着,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空无一人的门前,忽然一身突兀的黑衣裙出现在他的目光之下,再看着他这一屋子的白色,直摇头。
“璇月来迟了,望博炆大人别见怪!”黑衣裙女人摇摆着她那玲珑有致的身姿,步伐丝毫没有女人该有的样子,尽透着嚣张,嘴上虽是喊着博炆大人,却没有点把博炆放在眼底的架势。
“很快就是一家人,怎么会见怪呢。”博炆大掌触碰到巫女璇月那双纤纤玉手,全身一阵电流流窜着,顿时脸上笑开了花。
瞧着博炆那副嘴脸,璇月不动声色的抽回手,眼瞅着外面的天色,“博炆大人,时候不早了,您该动身了。”
“是呀,该动身了。”
“帆尔在餐厅,你留点心。别搞砸了。”
博炆临走前,不放心的顿下脚步,再次交代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