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目光冷凝的看着太子,不,已经是废太子了。
废太子宗榷迎着他的目光,唇角轻轻牵起。
那抹笑意刺的皇帝眼前微微眩晕,仿佛那是宗榷对他直白的嘲讽。
皇帝冷喝一声:“退朝!”
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皇帝离开之后,朝臣们复杂各异的目光,瞬间将宗榷吞没。
宗榷自幼便入朝听政,同在场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有过或长或短的相处,无论政见立场是否一致,他们几乎早就习惯了宗榷的身份地位,这或许是整个大昭历史上,都少见的群臣对于储君的认同感,只可惜,终究是如同上一朝重文太子那般,转瞬便悄然落幕。
无数人面上不显,内心却十分复杂。
甚至有朝臣上前,冲着宗榷恭敬的弯身行礼,然后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有了这个开场,朝臣们离开之前,都自觉地到宗榷跟前,弯身行礼。
这是对宗榷在储君之位期间的认同。
哪怕如今失败被废,宗榷所作所为,依旧是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宗榷静静地等着朝臣逐渐散去,然后看向陆泱泱。
陆泱泱此时已经收了针,用帕子擦去了兰太傅眉间的血迹,然后弯身将他给背了起来。
“殿下……”陆泱泱走过来,同宗榷说道:“我刚才用金针封住了外公的心脉,现在已经无碍了,只是外公用了必死的决心,猛烈撞击下颅内积了淤血,一时半会儿可能醒不过来,多亏庆安王世子拉的那一把,减了几分力道,不然……真是万幸。”
宗榷点点头:“也多亏了你。”
陆泱泱问他:“殿下,我们现在,是不是出不了宫门了?我怎么把外公送出去?”
宗榷转头对着曹呈说道:“你送太傅出宫,交待陛下旨意,让人去找闻遇给太傅医治。”
曹呈急忙应声:“殿下放心。”
他往前一步,在从陆泱泱背上接走兰太傅之前,又转头看了宗榷一眼,眼底满是心酸不舍,可也只能别过脸去。
陆泱泱小心翼翼的将兰太傅扶到曹呈的背上,曹呈小心的护着兰太傅离开了乾元殿。
陆泱泱走到宗榷的身后,推着他的轮椅,一步一步走出了乾元殿。
贺统领带着禁军还在乾元殿外守着,见到太子出来,他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有旨,等太……二殿下回东宫稍作修整之后,由刑部派人前来,同禁军一起押送殿下前往玉州。”
皇帝废了宗榷的太子之位,却并未将其贬为庶人,因此如今的宗榷,不再是太子,却仍旧还是当朝的二殿下。
只不过,一个被废了的太子,即便是还有二殿下的名头,也只是罪臣一个,没有任何的震慑力了。
“走吧。”宗榷应了一声,陆泱泱推着他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贺统领一直带人跟在宗榷的身后,从始至终,宗榷都没有回头看一眼乾元殿,而原本,身为储君,若没有意外,往后半生,宗榷都会居于乾元殿的高位之上。往前几年,谁都不会信陛下还会有废太子那一日,而如今……
贺统领看着宗榷的背影,内心有一瞬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