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爆炸声不止惊动了街道两旁民宅里的百姓,也惊动了海盐县衙里的大小官吏。
王宁的亲卫刚把死去两名同伴的遗体收敛好,海盐县令陆林也带着三班衙役赶到了事发的大街上。
看见被人围着的王宁好像没事,才刚刚做满一年海盐县令的陆林心里松了一口气。
只是看着一片狼藉的街道和民宅,再看看地上还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迹,陆林的心里又忐忑起来,上前两步,躬身行礼:
“下官陆林拜见大都督!”
王宁看了陆林两眼,冷声说道:
“在你的治下,竟然有人以贞观弩刺杀王某,陆林,要是让王某查到这件事跟你有关系,某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大都督,此事与下官无关啊!大都督,您明察啊!”陆林一脸惶恐的连声说道。
王宁却没有再搭理陆林,沉声对石林吩咐道:
“先去王记商号!”
他这次出来只带了不到二十名护卫,说到底还是有些大意了,在顺记商号的货船上发现了贞观以后,他就提醒过熊林贞观弩有可能还有。
只是顺记商号毕竟是在杭州,而百骑司在苏州已经足足一年的时间,想来在苏州的地界上,应该没人能在百骑司的眼皮子底下把贞观弩弄进来。
自己太过于相信百骑司了!
看着王宁带着人远去,陆林阴沉着脸对身后的亲信吩咐道:
“马上带人去查,要是查不出个结果来,这位大都督的火可不止会烧到某的头上!”
“县尊,咱们海盐县自一年前被百骑司清理了一番过后,谁还会这么不长眼去招惹这位大都督?
要是真有人参与其中的话,依卑职看,怕是也只有新来的刘县尉有这个可能……”陆林的亲信轻声说道。
“姓刘的?你带人去查查,要是他真的参与其中,马上让人去给大都督报信!”陆林沉声说道。
“卑职这就去!”
王宁在亲卫和王记商号护卫的严密护卫中,缓缓的向着王记商号行去。
王宁去的亲卫一半守在王宁身边,一半隐匿在街道两旁的民宅中不断往前探查。
刚刚发生的刺杀,王宁虽然有惊无险,但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贞观弩这样的大杀器完全不是人力所能抗衡。
死去的两名亲卫身上也穿着两件钢丝编成的软甲,但在贞观弩的弩箭面前,和纸没什么区别。
刺客能弄到两架,就能弄到第三架!
果然,一行人经过距离王记商号不到一里地的一个街道转角时,队伍前方的民宅窗户突然破裂,三支孩童手臂般粗细的弩箭径直朝着王宁一行人呼啸而来。
不过亲卫们一直全神戒备着,这三支弩箭虽然来得突然,但在发现弩箭的第一时间,石林就拉着王宁再次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三支弩箭呼啸而过,“砰”的一声钉在后方的石墙上,整個箭头完全没入石墙,只剩下依然在乱颤的尾翼。
几个亲卫已经握着武器朝着前方的民宅冲了过去,王记商号的护卫也纷纷抽出横刀挡在了王宁面前。
就在石林的心神微微放松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娇喝:
“小心,还有神射手!”
石林大惊,想都没想,手中的短弩下意识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举起来扣下了扳机。
王宁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手压了一下石林的手,大声说道:
“是席娘子!”
就在这时,一支特制的羽箭从前方民宅的窗户里悄无声息的射向王宁。
这支羽箭精确的穿过王宁前方人墙的空隙,径直朝着王宁的脖子射来,而石林被王宁一声大喊扰乱了心神,根本没注意到。
就在羽箭距离王宁不到三尺的距离时,一道修长的身影突然穿过亲卫们的身影落在王宁面前。
“铛!!”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一支特制的羽箭撞击在刀鞘之上,然后弹开。
巨大的力道震得席秋儿双手发麻,身体不由自主的撞向身后的王宁,两个人就这么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公爷,您没事吧?”石林急声问道。
“咳!我没事!”王宁轻声说道。
刚想问问席秋儿有没有事,这才发现压在自己身上的席秋儿右肩胛处竟然插着一支弩箭,看样子明显就是刚刚被石林的短弩射中了。
石林等人想伸手扶一下席秋儿又不敢,王宁轻声问道:
“席娘子,你没事吧?”
“没事!”
席秋儿明明胸口还插着一支弩箭,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从王宁身上爬起来,轻声说道。
石林连忙伸手把王宁扶了起来,看着席秋儿已经被血迹染红的胸口,一脸自责的对王宁说道:
“公爷,咱们家的弩箭都是带着倒钩的,席娘子也不知道伤到要害没有,得赶紧治才行啊!要是席娘子有个三长两短,小的也没脸活了!”
“没伤到要害,我没事!”席秋儿右手还拿着自己的长剑,伸出左手在自己胸口上点了几下,轻声说道。
听着席秋儿平淡的语气,王宁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留些人手收尾,其他人先送席娘子去王记商号!”
石林点点头,低声朝着其他亲卫吩咐了几句,就带着人护着王宁和席秋儿继续往王记商号的方向走去。
不到一里的街道,足足走了半炷香的时间,进入王记商号的大门后,王记商号的护卫和王宁的亲卫守在商号周围,王宁的心才安定下来。
带着席秋儿进了二楼一间会客厅,石林把手中的急救箱放下后,说了一句“我去让人准备热水!”就默默退了出去。
这样的外伤,大部分大夫还不如王宁,而且在海盐这样的地方,一时间想找个精通外伤的大夫也不容易,所以只能由王宁亲自动手。
王宁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麻药,酒精、手术刀、钳子、绷带等道具,轻声对席秋儿说道:
“事急从权,如今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大夫,只能我来给席娘子治了!”
席秋儿点点头,放下手中的长剑,伸手摘下头上一直带着的帷帽,露出没有一丝血色的苍白脸庞,带着一丝英气的姣好脸庞上全是汗水,显然不像她显露出来的那般轻声写意。
“我得把你伤口附近的衣裳剪掉!”王宁拿出剪刀,轻声说道。
“三原县公都说了事急从权,不用拘于小节!”席秋儿坐在凳子上,轻声说道。
王宁点点头,拿着剪刀小心的剪掉弩箭周围的衣裳,说道:
“席娘子,王家的弩箭都带着倒钩,就这么往外拔的话会让伤口变得不规则而且会扩大,很难再缝合!只能切开一个口子把箭头取出来”
说完又拿起一个小袋子,轻声说道:
“这个麻药是孙思邈道长配的,伱喝一碗下去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不用那么麻烦,这点痛我还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