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怡又收到了情报。

而且时效性很高，远超镇魔司常用的飞鹰所拥有的速度，八千多里地之外发生的事情，只用了两天时间就传到了大佛寺。

这其中，从西牛县把情报送上山，送到法怡的手中，就用了好几个时辰的时间。

“三月十五，无空独行，夜入坟地祭拜。”

法怡并不奇怪，屠伏要是不去祭拜的话，那他还真的不敢尝试收屠伏作为手下，无情无性之人，谁敢要啊？

“三月十六，无空易容，以江湖剑客的形象，前往临西镇采购马匹、干粮等物资，整备行囊，而后离开临西镇，直奔关外。”

“恩？”

法怡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直接问道：“他没有去见他的青梅竹马？”

关于屠伏，法怡比屠伏认知的要更了解，包括了他在临西镇有青梅竹马的事情。

“没有，我们的人全程都盯着呢，他没有去找他之前认识的任何熟人，没有标明身份，就以沉默寡言的江湖剑客的形象去了临西镇，采购完毕之后就直接离开了。”

法怡皱起了眉头。

以他的角度来看，任何人处于屠伏这样的境遇，再回到临西镇的时候，肯定会有一种荣归故里的感觉。不一定要彰显什么，但见一见曾经认识的人，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因为这其中牵扯到了一桩无头公案。

“他没有对任何人说，当初接了镖的福威镖局，弃他们一家人于不顾？”

“没有。目前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福威镖局当时选择了逃命，而且福威镖局主要是在陈州，当时是顺路接镖，临西镇这边的人，也不在意福威镖局。”

汇报的人说完之后，问道：“需要我们处理一下福威镖局吗？”

“暂时不用，也不要打草惊蛇。”

“之前无空让牛大人帮忙，把那位镖师的女儿带过来，或许，已经走漏了风声。”

“呵呵，你也太小看牛大成了，这人啊，是个能成大事的，他怎么会漏了口风呢？”

法怡笑了起来，有些奇怪屠伏为什么无视了临西镇的熟人，还放弃了一个可以打击报复福威镖局的机会。

要说以前，他需要顾忌自己大佛寺真传弟子的身份，可现在学了易容术，又是天高皇帝远的，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但他想不明白，于是问道：“换成是你的话，当时会卖命吗？”

“殿下是说，我是当时的镖师，保护的只有无空他们一家人？”

“恩。”

“不会，才三百两银子而已，镖局要分润一些，官府要分润一些，路上还要吃喝耗费一些，十六個镖师每人分到手里的，还能剩下多少啊。奔波近两个月的时间，连十两银子都挣不到，怎么可能有人愿意卖命呢？”

法怡听的连连点头，而后又说道：“但当时，有人留下来了。”

手下略作沉吟之后，才开口回答道：“总是有一些这样的人，比如那位镖师，比如无空，无空当时在熊县，选择独自去引走那些尸宗之人，还有众多活尸，和那位镖师真的很像。”

“是啊，总是有一些这样的人，而我们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法怡叹了一口气：“但可惜的是，这样的人太少了，仅有的那些，也不一定会为我所用。”

眼见法怡又开始惆怅起来，心思从小事转到了大事之上，手下就提醒道：“那无空这边怎么办？他现在直接去了关外，我们的人已经没法再跟着他了，很容易会被发现。”

法怡突然有些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不用管他了，这样的人，管不了的，也收服不了。但只要他相信，我能做到他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我的理念就是他的梦想，那就算是我什么都不给他，他也会愿意全力以赴的帮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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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伏并不知道法怡安排的人一直在盯着他，不到炼神境，感知能力就很难有质变一样的提升。

若是知道了，或许会告诉法怡答案——当初他一家人离开临西镇的时候，他舍不得走，借口说什么舍不下家业，但他的父亲却无情的戳穿了他。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见的呢？

而且快两年的时间过去，十五六岁的年纪了，孩子估计都有了吧？

报仇这种事情，当然要轻装上路了，要是心事重重的，牵挂极多，那或许就是真的上路了，而不是去送仇人上路。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决定的，但屠伏却算不上是轻装上阵，他的行囊不少，两匹马的马背上都塞满了的样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不能什么都不带，就骑着一匹马或两匹马的，在荒无人烟的异族之地到处乱窜吧？别人一看就知道这人有问题。

之前的两匹马是镇魔司的，有相关的印记，去坟地之前就已经还了，新购的两匹马，是剥毒异族最常用的，同样是为了避免身份暴露。

骑着一匹马，牵着一匹马，已经到达真正关外的屠伏，回头看了一眼临西镇的方向，同时也是大佛寺的方向，是中洲的方向。

但他想看的，全都看不到，他不想看到的，反而是看的清清楚楚——哨塔之上，空无一人！

大玄的边境上，有着上万座哨塔，因为地形不同的原因，有的哨塔只能监视一里路左右的边境线，有的哨塔却能够照看四五里路甚至更长的边境线。

一旦发现什么情况，哨塔之上的守兵，就应该燃起狼烟。而每一处边关，还会设置远不止一个巡逻队伍，沿着边境线和哨塔间隔巡逻。

可是现在，屠伏经过的哨塔之上却空无一人，他在这里已经停了一些时间，却没能看到巡逻的队伍。

怪不得那个时候，马三他们能够轻易出关呢，怪不得临西镇的物价飞涨，说有能力迁走的人都迁走了呢。

就连哨塔这样的地方，都可以无人值守，那要是异族分成小股的队伍，分批次的潜入关内的话……

“法怡，你想要救这天下，为什么要去大佛寺呢？哪怕是来这边关当一名小将，也好过待在大佛寺里当一个和尚啊。难不成，你真的指望大佛寺里的那些神通境长老，会愿意在乱世时下山助你一臂之力？”

屠伏对法怡其实有很多不满，虽然他觉得法怡的言谈举止都很不错，但这两种感觉并不冲突。

摇了摇头，排除杂念，屠伏双腿轻轻一夹马腹，就直奔更深异族之地。

天朗气清，草原辽阔，葱葱郁郁的景象看起来极为美好。

屠伏也看的神清气爽，只觉得这一路行来，不断尝试炼开的鼻窍，终于有了松动的感觉。

鼻通肺，主气息。

骑在马背上的屠伏，一呼一吸之间所耗费的时间，越来越长，直至一口气吞下之后，隔了一刻钟的时间都没有吐出来。

当他再次吐出来，并吸入新鲜的气息之后。

鼻窍，开了。

至此，屠伏已经炼开了九窍之中的四个窍穴，这也是他在眼窍开启之后选择鼻窍的原因之一，一次炼开两个窍穴，何乐而不为呢？

“接下来，就是耳窍了。”

得到开窍篇功法之后，已经苦修一个月时间的屠伏，终于算是有了直观的收获，心情舒畅的定下了又一个目标。

继续赶路，同时回忆炼开耳窍的相应法门，却突然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追索而去，跃过一处矮坡。

屠伏的眼睛就红了，他看到了十六具尸体，十六具，中洲人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