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问我还知不知道吴伟和哪些人来往,可我根本不知道,所以他们断定我没有老实交代,这才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但是乔卿卿不同,她和那个姓陆的,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留我一命,我能帮你弄死这对狗男女!”
说到要弄死这两人,时敬业的脸上划过一抹兴奋,那表情一看就不是装的。
看来他确实对这二人恨之入骨。
老郑的目光闪了闪。
“留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我要怎么相信你不会出卖我呢?”
时敬业不由得浑身战栗,生怕老郑想到什么可怕的念头。
于是他咬牙道:“我儿子叫时旺,他就在红升大队下乡当知青,我还有一个亲生女儿叫时兰兰,她是周泓俊的媳妇儿,如果,如果我背叛你,我全家都在你手上,我们四条命赔你一条。”
听到这话,老郑呵呵笑了起来。
“这笔买卖似乎挺划算。行,我考虑考虑,在我考虑清楚之前,你就先在这里待着吧。”
说着,老郑不容时敬业再说话,又将他嘴巴堵上了。
之后更是将时敬业绑在了一根木柱上面。
他不相信时敬业,只是看时敬业还有利用价值,才没下杀手。
时敬业未必不能察觉到他的心思,可眼前这状况,只有想办法先保住命才能想其他。
牛棚里少了个人,不可能没人发现,老郑必然也是有所顾忌,否则怎么可能还给他开口的机会……
至少现在看来他躲过了一劫……
听着老郑的脚步声逐渐远离,时敬业在感到如释重负的同时,心中的恨意也在不住地翻涌。
为什么事情的发展不能像梦中的那样?
梦中那样的下场才是乔卿卿应得的!
不行,他一定要想个办法,让老郑和乔卿卿狗咬狗,只有这样他才能脱身……
滴答、滴答——
不知哪里传来的滴水声,在这静谧的地下通道回荡着,时敬业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可突然间,黑暗里出现了一点亮光。
那光虽不是很强,但在这里也十分明显。
难道是老郑去而复返?
时敬业不由得紧张起来,老郑这个时候回来,只能有一种可能,对方反悔了!
恐惧涌上心头,时敬业浑身冷汗涔涔,眼瞧着那光点越来越近,他忽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
不对!
老郑离开的方向不是左边吗?
根据之前老郑在的时候,那煤油灯映照出的位置推测,现在他是处于一个地下通道中,左边是老郑离去的方向,那右边呢?
难道是有人误入这里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时敬业顿时激动起来。
可他也怕那是老郑故意考验自已,所以不敢胡乱挣扎弄出动静,僵硬着身子期待对方走近。
然而,随着距离缩短,来人的身影越发清晰后,时敬业的瞳孔却是逐渐扩大,双眼瞪大如铜铃。
来人走到他面前,手轻轻地搭在他肩上。
下一刻,时敬业眼前一闪。
……
第二天,牛棚传出一个惊人的消息。
“听说没有,新下放的时敬业逃跑了!”
“不可能吧!下放逃跑那是罪加一等啊,而且没有介绍信他能去哪儿?”
“这还有假?看守牛棚的老郑说的,听说屋子里的绳子都被割断了,八成是趁大家睡着的时候偷溜的。”
和渔村的村民一边在玉米地里干着活,一边聊着最新出炉的八卦。
冯秀梅扭头看着身旁的女知青。
“乔知青,你说时敬业为什么要跑,他是不是真的是间谍?”
乔卿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昨天我们看到他的时候,只是感觉他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劲,当时他人也被绑起来了。”
另外三个年轻的女知青,也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姚小曼小声问:“人都绑起来了还能跑?身上带没带刀子,难道下放的时候不检查吗?”
章苗苗斩钉截铁地说:“肯定是有人帮他的,我听我爸说,最近我们苏城发现了好几个间谍,这些间谍背后都有特务在指使的,说不定时敬业知道了他们的秘密,所以那些人要把他救走。”
对于章苗苗的分析,周兰芳深以为然,三个女同志便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自已的想法。
乔卿卿则是皱着眉望着冯秀梅:“秀梅婶子,这个事情会不会影响到大队长?”
冯秀梅欣慰一笑:“放心吧,对我家老周没什么影响,只是接下来他要配合治安局和军方调查,会比较忙。”
随即又有些感慨。
“好在现在建民那小子懂事了,不像以前就只会跟着周泓俊瞎胡闹,这回周泓俊那几个出事儿,他也知道自已侥幸逃过一劫,变得踏实可靠了些。”
说曹操曹操到。
本来在另一块地干活的周建斌和周建民,趁着中间歇息找了过来。
“妈,喝点水吧。”周建斌递了一碗清水给他妈。
冯秀梅抬手接过,却发现大儿子的视线落到乔知青身后,章知青的身上。
章苗苗正和姚小曼、周兰芳聊得起劲,也不知她们说了什么,三个女同志笑得前仰后合的。
冯秀梅注意着大儿子的眼神,心里忽然一震。
一时间,又惊又喜又发愁!
“乔知青,我能跟你单独谈会儿不。”
周建民这时忽然出声,打断了冯秀梅的思绪。
鉴于小儿子以前的种种表现,老母亲对他压根不信任也不放心,连忙拉下脸:“你找乔知青干什么?还嫌惹的事不够?我可告诉你,陆同志这会儿就在家里给老婆做饭,你要敢欺负乔知青,到时候别怪我们不拉架。”
周建民无语:“妈,我只是想找她说点事儿。”
冯秀梅哼了一声,“要不是什么好事儿,你也别说了,人家乔知青懒得听。”
乔卿卿点点头,并没有看他,而是漫不经心地道:“秀梅婶子说的没错。”
见状,周建民求助地看向大哥。
周建斌接收到弟弟的信号,却是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看我没用,你自已干的事,自已想办法取得人家的原谅。”
听到这话,周建民小声说:“这里那么多人,我……多丢面子啊!”
周建斌冷笑着扭头就走。
见状,周建民立刻服了软。
“乔知青,对不起!”
周建民大声地喊了出来,同时九十度弯下了腰。
顿时,周建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连同其它地里干活的人也投以好奇的视线。
周建民深吸一口气,道:“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欠你一个正式的道歉,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有,谢谢你。”
说完,周建民估计是不好意思,赶紧掉头走了。
也不管乔卿卿是何反应。
乔卿卿嘴角抽了抽,委婉地向冯秀梅表示:“秀梅婶子,最近周建民同志是受什么刺激了?”
冯秀梅叹了口气。
“乔知青,我知道你心好,所以没和那臭小子计较,但其实我们都知道他之前跟着周泓俊犯浑,差点儿害了你。今天八成是被他哥押着来的,不过以他的性格,要是本身对你没有歉意,他也说不出这些话来。”
乔卿卿意味深长地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希望周建民同志真能迷途知返,否则再过二十多天周泓俊都走了,他还在舍不得周泓俊,那岂不是要悲痛欲绝。”
一说起这个,冯秀梅的心情就很复杂。
“要我说啊,也是冯桂英这个当妈的不好好教儿子,好好一个孩子惯成这样了!”
子不教,父之过。
每个孩子生下来,就要先受到父母的影响,如果父母秉性不好,或者管教方式不当,孩子就容易长歪。
她为什么这么讨厌冯桂英甚至称得上是恨死对方?
当年周家两位老人,也就是她的公婆还在世的时候,冯桂英就偷懒耍滑占尽便宜,她一个长嫂不好和弟妹计较,也就没说什么。
但是,周泓俊出生后,她把本该属于自已那一份资源抢走了,明明是她霸占了自已的东西,在她面前却一直理直气壮!
有一年建斌生病,她找公婆拿钱带儿子去看病,结果当时冯桂英为了这几元钱又吵又闹,差点没拖死她儿子,要不是她果断去找娘家借钱,说不定那回建斌就要烧成傻子了。
再后来,周泓俊也长大了,在她七八岁的时候,她怀了三胎,大冬天的周泓俊在屋里屋外乱窜,把她撞倒了,害得女儿早产。
冯桂英护犊子护的厉害,周爱国只是担心老婆,气不过教训侄子几句,她就泼妇骂街,一哭二闹的,说大房要逼死他们母子俩。
可那回公婆没纵着她,把她骂了一顿,气得她收拾东西回了娘家。
谁能想到,第二天周泓俊那毒小子,竟然趁着她睡着,偷偷抱着她女儿出去丢了!
等他们把女儿找到的时候,本就早产体弱的女儿已经没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