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随着黑气散去,空和派蒙第一时间冲上前,把摇摇晃晃往前倒的人接住。
同时,钟离也接住了昏过去的魈。
刚刚仪式的最后时刻,除开包裹着两人的球体在一下一下疯狂往外吐黏稠黑泥,引起众人生理心理双重不适之外。
钟离有些头疼的叹气。
不知道布朗德利用地脉做了什么,但总归不是污染,貌似是在寻找什么。
派蒙抬手,小心翼翼拨开梧桐垂在面上的发丝,却发现,在夜色衬托下,其脸色苍白的令人发慌。于是吓得连话都说不清,立马扑上去,脑袋靠近胸膛去听心跳。
空也是心一紧,拉起对方垂在河水里发凉的手,就去摸腕上的脉搏。
“扑通...扑通...”
还好,还在跳。
两人皆是紧紧抱着梧桐,松口气。
留云借风真君走近,口衔一条挂着银铃的红绳,放于空手边,驻足。久久看着在金发旅者怀里昏睡过去,像一瓣脆弱花朵的梧桐,随后,便转身与另外两位一同离去。
钟离扶着魈,望着头顶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圆月。轻笑一声,也同样选择不多打扰:“回去后,给她戴上吧,这挂着的平安锁,也算是那三位真君的一番心意。放心吧,小派蒙,空,不必惶恐不安,她不会有事。”
随着最后一句尾音的落下,寂静飘摇的荻花丛中,就只剩下了三人。
派蒙听到钟离说,梧桐不会有事,然后又因为自己正埋在对方胸口,切实听到令人心安的跳动声,于是,很快的,上下眼皮子开始慢慢打架。
空察觉到垂眸,伸手拢住,低声哄道:“睡吧。”
“噗通...噗通...”
他听到了,在一切结束后,梧桐出现的那一瞬间。轻轻被唤着,由舌尖轻轻触碰牙齿发出的碰撞音,轻柔的吐气触碰心弦,宛若一声叹息。
Aether。
微微勾起的嘴角和隐隐露出的虎牙,还有皓月般澈亮的双眼。原来这个名字可以被赋予如此笑意。
Aether。
他在万籁之中听到了,独属于他的。
空摩挲着梧桐腕侧脉搏跳动的位置,手指下,是硬硬的筋和像枝杈一样青蓝色的血管。他已经实验过了,也尝试过了,但似乎没什么作用,他好像没办法做到持续一整天不去和对方说话,也好像没办法持续一整天让自己的视线不落在对方身上。他第一次变成这个样子,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才会明白呢,要怎么才能表现给人看呢。
“梧桐...”
我想让他们知道你有多么的完美漂亮,可我又怕他们觊觎你,我想让他们知道你有多么的温柔强大,可我又怕他们来分于一杯羹。
我想带你去看开遍大地的因提瓦特,想带你去穿梭星海四处旅行,想同你讲过去的点点滴滴。这种感情,这种陌生,呼之欲出,惊心动魄的感情。烧得他难以呼吸,他明明是最寡情的旅行者,却变得时而开心又时而生气,时而大方又时而吝啬。
真该让荧也见见你,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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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妈妈要走了,你在这里,要乖乖哦。”
青梧头戴黑色鸭舌帽,单肩松松垮垮背着包,一只手牵橘猫,另一只手揣兜里,胳膊中间夹着写满杂乱笔记的几本书和大字标题的中学随堂卷子。
女人这次盘着头发,穿着比上次颜色更深,花纹更大的旗袍,弯下腰,一个吻轻轻的落在自己的脸颊上。
停在不远处的快递车子,一箱又一箱的搬上去,对方好像把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衣服,化妆品,颜料画纸,什么都没留下。
高跟鞋踩在院落里的声音逐渐远去,青梧把书包往上颠了颠,晃晃悠悠走进最里面的那个单元门,低头数着一个个台阶,停在五楼,掏出口袋里被攥的湿漉漉的钥匙。开锁,防盗门吱呀呀的发出刺耳的声音。
正对着的阳台上,下巴胡子拉碴,发型依旧是寸头的男人,朝门口的方向瞟了一眼,听到书包放在桌上的声音,掐灭了手里的烟,反手把窗户打开,把烟头踢进了柜底。
“回来了,晚上想吃什么?爸一会儿给你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