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定制西服,器宇轩昂,五官端庄又富有男人味,下巴上留着精心修剪过的胡子。
这个中年男人看上去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一眼就能看出,他年轻时一定是个大帅哥。而且,他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常年养尊处优的上流社会人士。
我快速搜刮着脑海里的记忆,心想这样的人物,就算之前只见过一面也总归能想起来,可回想半天,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过他。
“不好意思,您是哪位?”
再沉默下去,未免有失礼数,我尴尬地一笑,低声道。
男人彬彬有礼地回以一笑,对我眨了眨眼:
“你当然不认识我,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我姓叶,单名一个洵字。你可以叫我叶先生。”
我又开始挖空心思地回忆,但却不记得自己听过叶洵这个名字,这两个字在沪城,好像没那么有名气,起码不是像“左愈”一样几乎家喻户晓。
但我还是从善如流道:
“叶先生,您好。”
那男人的笑意却越来越浓,他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用戏谑的口吻道:
“温潇小姐,你此刻心里一定在想,叶洵是谁,我怎么没听过吧?没关系,你没听过我的名字,但你肯定听过我妻子的名字。”
我好奇又礼貌地问:
“请问,您妻子是?”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他的妻子名叫左帆,是我的母亲。”
惊愕地回过头,我看到左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和墨墨同款的西服穿在他身上,将他衬得越发眉目俊美,整个人挺拔高挑,出众得不可一世。
“温潇,他是我的父亲。”
左愈迎上我的目光,对我淡淡地点头示意,然后不甚热络地将陌生的中年男人介绍给我听。我有些懵了,后知后觉地再次看向叶洵,不禁觉得,这对父子俩虽然都有出色的好相貌,但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
叶洵的那双盈盈笑眼就好像能看透我的内心所想,他耸了耸肩,撇嘴道:
“温潇小姐别这么看我,我也觉得,我儿子长得不像我。我们家阿愈,他啊,在长相上完全随我妻子小帆了,我也没办法。阿愈的性格也和我不一样,从他上中学开始,他就像大人一样,表现得比我都成熟了。”
身为左愈的父亲,叶洵看上去未免太随和了一些,他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似的,絮絮叨叨地说:
“看来,孩子还真是随谁姓,就像谁。我们阿愈和小帆真是像的不得了,就连岳父大人也说,他们俩虽然性别不同,但都是典型的左氏继承人。”
不知怎么,我从叶洵的口吻里听出了抱怨的痕迹。很难有哪个男人在主动说起儿子不和自己姓时,是毫无芥蒂的。但我想,即使是抱怨,也是略带甜蜜的抱怨吧。
左愈开口道:
“父亲,你还没喝,怎么就有点醉了?”
他是轻笑着说的,因此,我想这也姑且算是一句玩笑话。
叶洵走到左愈身前,举止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又对我笑道:
“温潇小姐,我很高兴我们家阿愈像他妈妈,如果你见过小帆就知道了,她当年是怎样的光彩夺目,完全的领袖人物。当父亲的,总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更优秀。”
我知道,左帆在左愈心里的地位有多崇高。对于当年名满沪城的左大小姐,我虽未见其人,但一直闻其名。甚至连左帆的私人墓地,我也去瞻仰过。
“父亲,今天是墨墨的生日会,说点开心的事。”
左愈对叶洵的态度,有几分淡漠,但却透出一股外人无法融入的亲昵。
闻言,叶洵眯起笑眼,看向仍旧牵着我的手一声不吭的墨墨,蹲下身柔声道:
“墨墨,见到爷爷,怎么不说话呀?”
墨墨睁着大眼睛,歪着脑袋道:
“我想打招呼来着的,但是爷爷一直在和温潇阿姨说话,看都没有看我,我觉得,打断长辈的谈话是不礼貌的。”
奶声奶气的解释逗笑了叶洵,也让左愈的嘴角微微上扬。叶洵变戏法似的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礼盒,交到墨墨手上,故意神秘兮兮地嘘了一声:
“墨墨是今天的小寿星,爷爷就先大家一步把生日礼物给你了,要等到许完生日愿望之后才能打开看哦。”
说到这里,叶洵又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不动声色道:
“待会儿墨墨切蛋糕吹蜡烛的仪式,到时候要拍叶氏和亲朋好友的全家福,温潇小姐想当端蛋糕的人吗?”
这一句话,意味深长,画外音才是他要表达的意思。
在监狱里磨炼三年,我也算是有了些见识的人,怎么听不出来叶洵的意思?他嘴上好像希望我去端蛋糕,但实际上是暗示我,拍照时,我最好避开。
叶洵的意思,在我看来合情合理。
可还没等我说话,墨墨就兴高采烈道:
“好啊,就让温潇阿姨端蛋糕!”
墨墨的声音又清又亮,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然后,他们压低了声音,议论纷纷。
看着墨墨满怀期待的眼,我怎么也无法将拒绝的话说出口。墨墨是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他只是希望,他喜欢的温潇阿姨能在他切蛋糕吹蜡烛时陪在身边,和他一起拍照而已。
他还不懂人们异样的眼光意味着什么,那些成人世界里的龌蹉事,和他无关。
左愈摸了摸墨墨毛茸茸的脑袋,嘴角勾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