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彪咬牙:“三殿下,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在想,西汉不是南唐,天子不管事,终日饮酒作乐,把朝事全丢给臣子,西汉的天下,是西汉帝做主。
他至今不死,与其说他和韩家能耐不小,能左右天子,不如说,天子弄死他的心,还不够决绝。
父皇没想弄死他,父皇只想叫他当不成储君,掌不了西汉朝,他既明白,何妨先退,再图来日?
毕竟,活着才有赢面。
“父皇既肯赦了儿臣的死罪,可否也饶过韩中郎将?他虽犯下大错,却是为了护住父皇的英明。”
皇帝没想杀韩晋飞,不然他也活到现在,但,韩彪为老三一再僭越,他若不严惩,韩家还敢再犯。
所以韩晋飞,必须杀!
皇帝眼一横,正要下令杀人,林洛阳神色张惶地奔进天禄阁:“陛下,大事不好,马太仆没了。”
“什么?!”皇帝又惊又怒,“怎么没得?”
“据天牢的狱卒呈报,马太仆不堪受辱,趁人不备,解下腰带,悬上牢房的顶柱,把自己吊死了。”
“呵。”
皇帝怒笑,天牢守卫重重,何来的趁人不备?
他眉角一挑,如刀般的冷目横向秦长泽,秦长泽被看得心魂一颤,却是咬住唇,不敢露出怯意。
可他不怯,皇帝难道看不出他在心虚?
他知道老七想做储君,他也想让他如愿,可他这般心急,到底是急着做储君,还是急着做皇帝?!
想到这里,一股郁卒之气直冲皇帝喉口:“咳咳咳……”
“陛下,您喝口茶,润润嗓子。”
“恩。”
皇帝喝下一整杯冷茶,才勉强压下喉间的汹涌,见皇帝面色平缓了,林德元才小心翼翼地谏言:
“陛下,马太仆死得蹊跷,要不要命元——”
“住嘴!马青川怎么死得,朕心里清楚地很!”
糟了。
陛下一定以为马太仆的死和七殿下有关,可林洛阳才去中宫提点过贵妃,贵妃不可能杀马太仆。
他知道,却不能多言,因为,帝心已生疑。
“是。”
皇帝放下杯盏,改了主意:
“韩晋飞,军令大于天,你敢犯军令,朕就该立刻杀了你,然,韩家功在社稷,朕便饶你一回。”
韩彪、韩晋飞、韩晋成登时喜上眉梢,齐齐扑在地上,大喊:“陛下英明,臣等叩谢陛下天恩。”
“起来吧。”
“是。”
眼见韩家喜了,元好问却忧了,但他不好说话,只能递给秦长鹏一个眼色,秦长鹏聪明地张口:
“父皇,儿臣以为不妥。”
“你知道什么?!”皇帝怒斥,“你叫宫人在大理寺胡闹,差点伤及百姓的事,朕等会儿和你算!”
秦长鹏埋首,再不敢说话。
“不过,韩晋飞之错甚大,若一点不罚,有失公允,即日起,撤去韩晋飞中郎将一职,罚去北宫守门。”
“臣,领旨。”
待韩晋飞领过圣旨,退到一边,皇帝目光一沉,又道:
“老三在金陵惹下的祸事不小,朕若只废了他的储君之位,难以平息南唐国主的怒气,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