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年年能看，眼前人，却再难相见，既然今日一别，重见无期，不如赠他一礼，以作诀别。

“三殿下的确说得好，元姑娘少不更事，不知道良家女子当众勾搭一个外男，是多么伤风败俗。

可三殿下不一样。

三殿下君子如玉，昔日和小女这等下贱女子勾勾搭搭也就罢了，今日怎么还勾着贵家女子的手？

这，才是毁人清白吧？”

宾客们目光一转，又看秦长风。

秦长风一边暗叹，他的顽顽真是不管何时何地，都不愿意叫自己吃了亏，一边急急忙忙抽回手。

元梦瑶看着空了的掌心，心里不是滋味，她受不得委屈，登时拍案而起：“宁溶月，风哥哥风光霁月，你休要胡说八道！”

“他若风光霁月，当初怎么能上了我的榻？”

这话一出，惊得席间一片目瞪口呆，尤其是陶双双，差点忍不住撸起袖子，冲过来撕溶月的嘴。

她低下头，沉声质问：“宁姑娘，你还想嫁进韩家吗？”

“想啊。”

“那你还不闭嘴？！”

“是。”

溶月垂眸，不再说话，然，她不说，元梦瑶却憋不住气，浑身颤抖地横起食指，怒戳溶月的脸：

“你下流！”

这一骂，骂得席间人齐齐颔首。

他们这些人，自小学得是礼义廉耻、孝悌忠信、温良恭俭让，溶月这般说话，简直是荒谬绝伦。

“这姑娘太不像话了……”

“是啊，是啊……”

眼看谩骂声喧嚣，陶双双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晋成，你赶紧把她带走，再不走，韩家的脸就该被丢尽了。”

“阿娘，月儿没有错，是元二姑娘得理不饶人。”

“什么？”

陶双双瞪着韩晋成，一度怀疑自己幻听了，她最最循规蹈矩的儿子，居然为一个女子，顶撞她？！

就在她打定主意要毁婚时，溶月高昂起头，大声说了一句：“我本下流，三殿下不是最清楚吗？”

赏花宴霎时陷入一片死寂，席间宾客的眼底多流露出鄙夷，哪怕韩晋成也不由地微微蹙起了眉。

唯有秦长风，眼底含着笑。

他的顽顽，的确有些下流。

世外桃源里，她一边和他颠鸾倒凤，一边筹谋着勾搭江明庭；兰雪台内，她周旋在他、江明庭和临漳之间，既不耻也不羞；张掖驿站，她为救他性命，敢扯碎衣衫，走进狼群而不惧、不慌。

如此下流的女子，天上人间独一份，他轻视过她，怨恨过她，痴恋着她，但最终，他要忘了她。

而她也知道他要忘了她，所以当众众目睽睽，用最最不堪的方式，和他说再见。

她还想护着他。

人间虽荒谬而苍凉，但他曾经遇见过最赤城的美好，即便美好与他无缘，他却盼美好一生清欢。

“宁姑娘，你我虽情散，吾却不愿见你自辱。今日，当着一众宾客，吾赠姑娘一诗，当作别言。”

“小女洗耳恭听。”

“双桨浪花平，夹岸青山锁。你自归家我自归，说着如何过。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多谢三殿下的赠言，从今往后，小女必会和他人举案齐眉。”她挽住韩晋成，笑着转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