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个多云天,过了午时,蓝白的天变成了灰白,等溶月用过膳,天空又飘起了绵绵细雨。
“马车备好了吗?”
“备好了,就停在后门。”
“走。”
“是。”
黄昏的雨天,本就暗沉,未免被人发现,溶月没有命人点灯,一眼望去,宁家庭院彷佛处处是鬼影。
林缨拢着胳膊,正害怕地不行,树后突然冒出两声“呲呲”,她登时吓得失声:“姑娘,有鬼——”
“不是鬼。”暗处传来一声答,答声未落,两个湿漉漉的黑衣人被狠狠甩进抄手游廊,“是宵小。”
影青一脚踩住一个:“你们是谁?来宁家做甚?”
“偷——偷东西。”
“呵。”影青冷笑,伸手点住一人哑穴,卸了他的胳膊和双腿,然后,他问另一人,“还不说吗?”
“说。”另一个黑衣人吓得脸色一白,如竹筒倒豆子般,老实交代,“是元家二小姐让我们来的。”
“来做什么?”
“杀人。”
“找死。”影青脚下一蹬,踩碎二人胸骨,“来啊,丢出去,喂狗。”
两个影卫掠进回廊,拖走了死尸,而后,影青单膝跪地:“卑职失察,惊了姑娘,请姑娘降罪。”
“罢了,下不为例。”
“谢姑娘。”
一行人绕出回廊,出了后门,景秀撑着一把大伞,衣衫微湿地立在马车前:“奴婢给姑娘请安。”
“上车。”
“是。”
马车“嘚嘚”,上到听风街。
“舅母同我抱怨,说柳眉她们不着家。”
“回姑娘,长春馆开门在即,奴婢是叫她们去置办物舍了。”
“我知道,但舅母不知道,为绝后患,你明日找借口,带她们闹一场,最好闹到被舅母赶出门。”
“是。”
夜路寂静,马车驶过青莲巷,转上偃月路,溶月才听到一点人声,她轻叩车门:“影青,停车。”
“吁——”
车马一停,她吩咐景秀:“你和林缨去买楼,不必多问,只管买下,拿到地契,到青莲巷等着。”
“是。”
车马复行,影青低声问:“姑娘,咱们去哪里?”
“望春楼。”
“啊?”
虽然下着雨,红衣巷喧嚣不减,姑娘半露香肩,倚在楼上揽客,郎君撑着伞,急着走进某一扇门。
在这络绎不绝的车水马龙中,望春楼死寂到诡谲,影青把车停在对街的小巷:“姑娘,下车吗?”
“不下。”
过了一会儿,景秀带着林缨走到楼下,二人站了一刻钟,对街的兰香院里走出一个捧着木匣子的小厮。
“是景秀嬷嬷吗?”
“尔楼主?”
“楼主忙着,吩咐小的来交接。”小厮打开木匣子,“这是望春楼的地契,嬷嬷的十万两银子呢?”
景秀摸出一枚青铜飞钱,递了过去:“在这儿。”
小厮一手接过飞钱,一手递出木匣子:“多谢景秀嬷嬷。”
“不敢。”
景秀拿过地契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揣进衣袖,和林缨头也不回地走出红衣巷,待她们没了影,小厮回了兰香院。
“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