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做什么?坐着不比站着舒坦?”
“嘿嘿,多谢殿下体恤奴才。”谭春憨笑两声,“但殿下您是主子,您都站着,奴才哪有坐着的道理?”
司银玄闻言回头,谭春见他望过来,立马颔首,眉眼间皆是恭敬。
看着他那张年轻的脸上露出这般神情,司银玄不可遏制地想起另一个人。
栗公公。
思绪在霎那间飘散,司银玄突然想起,谭春是栗公公认的干儿子,他说过要替代栗公公照顾好他。
“谭春。”司银玄忽然笑着喊了他一声。
谭春立马接话:“奴才在。”
“你以后想做什么?”
谭春没有片刻迟疑:“一直伺候殿下。”
“若我死了呢?你想干什么?”
司银玄语调轻松,谭春却脸色一白:“殿下,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什么吉利不吉利的,你该知道的,我是个短命鬼,活不过十八。”
司银玄满不在乎的说着,又问他一遍:“如果我死了,你想做什么?”
谭春眼睛蓦地红了,声音有些颤抖:“奴才……奴才为殿下守陵一辈子。”
“守陵做什么?你还能把我守活了不成?”
司银玄轻笑一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傻话,好好想想。”
谭春眼中泛起泪花,情绪激动有些,胸口快速起伏着,神情异常执拗:“奴才不管,奴才就是要为殿下守陵一辈子!”
司银玄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去,不再看他,等他平复一下心情再说。
片刻后,他瞥见余光谭春抬着袖子擦了擦眼角,又等了一会儿,他望着蓝天中的风筝若无其事开口:“谭春,若你没有进宫,没有当太监,你想做什么?”
谭春沉默着,司银玄耐心地等待着,过了半晌,他才听见身后传来闷闷的回答:“奴才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小时候就没有想过吗?”
司银玄语气温柔无比,明明他比谭春小了近十岁,但此时此刻,他反而像个知心体贴的兄长,在温声细语地跟自家兄弟谈心。
谭春听到这话,目光明显涣散了,像是被勾回了某些回忆里。
“奴才如果没有当太监的话,就会成为一个畸异人,脖子上栓一根狗链,每天供人观摩取乐,苟延残喘地活着,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命活着……”
司银玄在听到“畸异人”三个字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不可思议地朝谭春看去。
“殿下是不是不知道畸异人是什么?”
谭春苦笑着,用发颤的嗓音跟他讲述:“那些人,或者说那些乞丐头子,他们要么拐,要么骗,要么花点钱买,反正手段多得很,专挑几岁的小孩子,带回去,故意弄成畸形残疾模样,让人不忍直视的那种,然后丢到大街上,让他们乞讨挣钱。”
“有的手脚被硬生生打断,然后用绑带换方向绑起来,像给丝瓜藤定型一样,让手脚长成一副奇怪模样。”
“有的被砍掉大腿,或者干脆手也砍掉一只,只剩一只手,还要削掉手掌,让人只能像一条蛆一样在地上爬,用嘴叼着碗讨钱。”
“有的被热油当头淋下,脸上皮肉全烂掉,没有耳朵没有鼻子,连嘴唇都没有。当然,嘴里也没有舌头,只有几颗黑乎乎的烂牙,让人看一眼就一辈子忘不掉……”
谭春的声音还在继续,司银玄却听得一颗心止不住地往下沉,和煦春光照到身上,却有透骨寒意从背后滋生。
司银玄是听说过畸异人的,他身体尚好时,孙太傅负责教他读书习字,有次在讲前朝历史时,就说到了这个词。
他也问过孙太傅畸异人是什么。
那时孙太傅胡须一抖一抖的,字字铿锵义愤填膺:“丐帮那群畜生丧尽天良!把好好的人弄成残废,让他们去利用别人的善心讨钱。”
想来是顾及他年幼,孙太傅并未细说,司银玄脑中理解的“畸异人”,也就是少个胳膊少条腿。
直到今日听见谭春讲述,他方才知道其中的惨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