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姜绾身子不适,路上赶马车的时候陈邵君特地交代苍杌不必急着赶路,马车慢些不要紧只尽量少颠簸,这么慢慢了十七八日,算上沿途驻店补给,前后花了二十来日,总算在天黑之前就要到达前头的堰北城。
堰北城是入北境去雪山必经之地,此城之后,便是四季里有三季皆是冰雪漫天的北境了,在这极寒之地,哪怕唯一不落雪的夏日,也只有不到一半时日能见日头,日头不烈,山上的雪也是不化的。
北境终年积雪,与大周其他地域都不同,只在夏日能种些生长期短的瓜和菜,其他须跨几个季节才能成熟的作物是鲜少能种的活的,活下来也不结果,米面之类的都要从堰北城运,吃的少,人也就少,广阔的北境总共也没有涼京一座城的人多。
因此他们要在堰北城停留,做足补给后才能进发雪山,沿途都不会再有村子或是小镇可以停留了。
他们的马车也早在前面的城镇都换成了大马车,还额外多添了两辆用来拉米、面和肉多菜。
姜绾吃了好些日子养身体的药,却不见有好转,只不过入了堰北,离北境近了,大家都换上了厚衣和斗篷,用上了暖手炉,就显得她没有那么突兀了,再加上她刻意隐瞒,都以为她好得差不多了。
姜绾自己却最是清楚不过,她的症状没有好转,且不能靠药石来医,既是等闲寻不到的解法,也就不想让他们再担忧。
只等着到了雪山,她看过哪里的药泉之后,再做打算。
一行人之中,除了她自己,唯有孟迟依旧关切着她的一举一动,上下马车都要照看且搀扶着她,夜里睡觉也都在一旁守着。
他日日坚持给她熬药,心中却是越来越着急,这些药对姜绾的症状没有任何效用,她不说,也不再让大夫诊脉,甚至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好些,不困的时候尽量多说话、多笑,但他就是能看得出来,她的状况没有丝毫好转。
孟迟担忧姜绾的身子,这种担忧一日胜过一日,起初还想劝姜绾放弃去北境,他们回溪台山去,溪台山有各式各样的奇珍药草,不信没有一样能把姜绾的身体养好,劝得多了,姜绾只好告诉他,能让她好起来的药极有可能就在北境,其他地方都不会有,若是不去寻,回溪台山她只能等死。
孟迟便不敢再提,更加小心地看护着她,满心比姜绾还急着往北境去。
堰北城落脚原定要留在这十日,好采买齐全带上雪山,到时候方圆数百里乃至千里都不会有城镇,更别提集市,想要补给就要驾着马车花费十几日再来堰北城,孟迟愣是催着把时间压缩在了五日。
五日后就出堰北,入北境。
在堰北的第二日夜里,姜绾早早睡下,她的被子里两边各塞了三个汤婆子,一张床上除了她和被子,就是汤婆子。
孟迟正灌着第七个,准备给她塞在脚下用的。
姜绾半靠在床头的软垫上,放下手里用来打发时间的书,试图阻拦他,“已经够暖和了,这个就不用再灌了。”
那里有人夜里用七八个汤婆子的。
孟迟没听她的,把汤婆子灌好,走过来塞进床尾的被子里,顺便找到姜绾的手拉出来贴在他的脸上,“这么凉,还说不用。”
姜绾叹口气,她手脚凉,不是因着天气的缘故,汤婆子再多也不顶用。
孟迟却不管,能暖着便不会选择让她受着寒。
他做好了这些,把姜绾的手重新塞回被子里,待她躺下,替她掖好被子的边,再转身去地上铺褥子和被子,自从在小雾镇大夫说最好夜里有人守着,若出现状况及时把姜绾唤醒服药,他就挨着她的床睡地上了,唯恐姜绾再如上次那般睡梦中出现闭气的情形,额他不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