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秦璇的话，屈天白忽然就想到了常翳。

绝大多数常翳人在政治方面的嗅觉都差的可怕，这不是因为他们没有那个智商，而是因为他们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这个方面上。

他们能洞悉天理的运转规律，能制作精妙无比的机关造物，能一言断出一个人后半生的命运，但他们看不清人心。

所以常翳人才会觉得那些搞政治的心都脏，所以才不愿意出渊。

以前她不明白，但现在看见这个研究手札作者的结局后，她似乎又有些明白了。

强大的技术水平是一把双刃剑，是好是坏全在使用者的一念之间，而人心变化莫测，难以捉摸，搞不好就会跟这个研究手札的作者落得一个下场。

屈天白叹口气：“他也许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愿意去赌一把，赌一个自己能好好活下来的可能。”

“才不是呢。”秦璇反驳道，“他要是真明白的话就根本不会去赌，能干出支持研究药人的能是什么好人，去赌一个坏人能突然良心发现这个行为本身就跟送死没什么两样。”

“而且这可是巨大的利益。”秦璇说，“很难会有人在面对巨大的利益时还能保持冷静，有些东西我原本想要等事情尘埃落定后再提，但我细想了一下，择日不如撞日，我干脆就现在把这件事摆出来好了。”

秦璇抿了抿唇，环视众人：“在解决掉闻人家，解决掉贵族之后，药人怎么办。”

“现在大家都有着统一的目标，要去消灭闻人家，推翻贵族，但你们想过在这之后呢，药人的神奇之处已经传遍整个中州，现在她们可以受到保护，那之后呢？”

“不是每个药人都有小木头这样的能力，据我了解，她们更多的都是桐姐姐那个样子，你们真的有能力去护住这么多人吗？”

“你们的能力本身就是宝藏。”秦璇缓下语速，诚恳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所以我个人的建议是找个方法，让药人彻底回归普通人的身份。”

闻人娇看向秦璇：“你的意思是……？”

“让药人彻底从中州上消失，剥夺掉药人的能力。”秦璇说，“我知道这对药人来说可能不太公平，毕竟这是吃了无数苦之后才拥有的那一点点特权，但我也考虑过了。”

“即便她们跟小木头你一样去习武，那她们难道就真的个个都是武学奇才，在习武之后就能够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彻底保护好自己吗？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闻人娇沉默许久，觉得秦璇的话不无道理。

她本身也不是什么武学奇才，最开始的她要是没有闻人骄的帮助，可能连云青都出不去，更别提像现在这样，成为了浪潮的发起人。

应巧帮她认清自己的身体情况，教她医术，在她因为妖兽潮差点死掉的时候将她的命吊住。

屈天白教她卜算天命，正是因为有她，所以才会有屈向歌愿意派人教她学习机关术，在这一方面充实自己的能力，并且找到能让自己安心下来的方向。

向岁教她练刀，是她一开始除了闻人骄外最信任的人，要不是有向岁，当时在万兽谷那会儿，她就会被青陆吞噬，彻底失去自己的存在。

岳践把一身的本领全给了她，是她半个老师，闻人骄拆解招式一点点耐心喂给她。

以上，这一切的一切，造就了现在的这个闻人娇。

她不能苛求每一个药人都能和自己一样幸运。

闻人娇垂下眼，看向那沓研究手札：“天白姐。”

屈天白：“你想好了？”

闻人娇点点头：“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