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卿目光望着远方，似是在回忆梦中女儿的面容，李明恪再难抑制苦涩的泪水，紧咬牙关不哭出声，眼泪滴落在膝前，晕开水渍。

“还有你四弟弟，幺儿十一岁就没了，我见着他还是跟当初的孩子一样，没长高，脸蛋圆乎乎的，好像也没胖，他还闹着喊阿翁，他说……我让他练的字，他都写完了，要我带他去骑马放风筝。”

李孝卿重重舒出一口气，“唉……没了，都没了，老天爷收走我的孩子，偏偏让我活到现在，是要给我报应啊……”

“为父活到这个岁数，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就是你五妹妹，她生得不是好时候，当初为了李家的安定，我不得不将她许给王家近亲，我知道她在王家日子过得辛苦。”

“我还在，李家还在，他们不敢不善待你妹妹，但我要走了，你妹妹在王家举步维艰，你，你做兄长的，要好好照顾她。”

“王家如果要和离，那就离，把你妹妹接回来好好过日子，她性子软，在家就是温柔体贴，孝顺父母的好孩子，你不能不管她，知道吗？”

李孝卿目光灼灼，李明恪哭得发不出声，说不出话，只顾点头，让他放心。

见着李明恪答应，他悬着的那口气才终于松开。

他凝望灯台的烛火，时暗时明，就像他的命，已然经不起穿堂风吹过了。

前半辈子的过往种种犹如香炉升起的青烟，在他眼前飘过紧接着消散在尘世间。

“我知道，公主没给你答复吧？”

李明恪一愣，他下意识想扯谎骗父亲，但下一秒，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李孝卿早年在上京求学，进御史台当过几年小御史，后来被调回家乡任职梅溪副监御史，再后来官至正监御史，在这个位子上一坐就是二十五年，什么样的话没听过，什么样的事没见过，他能问出这句话，心底便是有数的。

李明恪说不出结果，他觉得对不起父亲，对不起李家。

见他沉默，李孝卿便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李孝卿轻拍了拍儿子的手，最后一次教导指点他，“安阳公主的脾性自幼就跟陛下相似，我那年进京参报，在宣室殿外见过公主。”

“那个时候公主才六岁，模样虽小，但那双眼睛跟陛下极其相似，那时候她跟陛下因为养狸奴的事情争论，那段时日陛下国务繁忙，不得空去后宫，她就自己甩掉宫女偷跑到前殿，学着臣子们的样子站在宣室殿外等着见陛下。”

“一点儿都不怕生，昂首挺胸，眼睛从不往下看，直直盯着宣室殿的大门，怀里抱着花色狸奴，这么点儿大的孩子，狸奴都比她大，旁边的宫人要替她抱，她也不肯松手，我们站了多久，她就跟着站了多久。”

“直到婉夫人带着宫女急急忙忙找来，她也不肯走，是被婉夫人打了手心强拖着走的，等后来商议完政事，天都黑了，我跟着其他大臣们走出去，一眼就看见站在高阶

“她想要的东西，不管怎样，都一定要得到，就像养的狸奴，最终陛下还是召她进殿，而那只抓伤她，本该处死的狸奴，也因此保全了下来。”

李孝卿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当年偶然遇到公主的事情，今天说出来，自然有他的用意。

李明恪止住眼泪，若有所懂，李孝卿看向挂在衣架的官服，浑浊泛黄的双眼藏匿了太多情感和秘密，他走到这个位置，做过多少错事，对多少哭诉申冤叫骂的百姓视若无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