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纯血的子嗣,烛龙子一眼便认出了他,和方才响起的声音匹配,正是他的父祖冕下,烛龙烛九阴!
他刚欲询问对方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却只看见那双深幽的眼眸,缓缓闭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烛龙者,其瞑乃晦,其视乃明,睁眼为昼,闭眼为夜。而这闭眼为夜可不是人们认为的夜深,而是那足以将他方怡园万万里的一切都湮灭的恐怖永夜!
烛龙子的生机和肉身在其父烛龙的“晦瞑”神通之下,灰飞烟灭,瞬间殒命。
只有那残破的魂魄,从粉碎的肉身中飘荡而出,死死的盯着那烛龙,盯着他的父祖冕下,无法瞑目!
然后他的魂魄看到了无比诡异的一幕。
他的父祖冕下,那尊天地之间唯一的烛龙,钟山之神,天人之尊,连天机阁的镇元子都不会跪拜的无上生灵,竟在那庞大的日晷之下,五体投地,万般恭敬!
走马灯看罢。
余琛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眸。
看着面前的烛龙子,叹了口气。
对方开口道:“吾之性命,倒不足惜它本就是父祖冕下赐予,由他收回,倒也不错,加之吾一生行事暴虐无常,死在吾手中生灵不计其数,罪孽加身,如今一死了之,倒也合天理人伦。
但那枚日晷,有大问题!依吾对父祖冕下的了解,他既不可能杀吾,也不可能对一件死物行那般大礼。
除此以外,当吾看到那日晷之时,只觉一阵心惊肉跳,心悸莫名虽然吾不清楚那究竟为何,但必定是带来灾难与不详之物。
仔细一想,父祖冕下何烛龙族人的异常恐怕和那日晷脱不了干系!”
烛龙子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吾有所感,倘若任由如此下去,恐怕整个烛龙一脉都将毁在那日晷之下!甚至波及外界!”
说罢,他看向余琛:“为此,吾全然无法瞑目,请陛下拯救烛龙一脉!”
且听他说话之间,那度人经金光大放,烟熏一般的黑字浮现在书页之上。
二品宏愿
拯救烛龙
时限∶一年
事毕有赏
余琛见罢,沉默片刻,轻轻点头:“我会试试。”
烛龙子听罢,更是喜极而泣,匍匐跪倒下来,五体投地,哐哐磕头!
然后方才被度人经的光芒所摄,去到了黄泉河畔。
只剩下余琛在天葬渊上,眉头轻皱。
实际上,在通过烛龙子的走马灯看到那日晷之时,他也有一种相同的感觉。
大难临头。
尽管从那日鬼之上看不出任何邪恶和污秽的气息,可冥冥之间就好似有因果那般,那件东西会带来可怕的灾难。
但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余琛的思绪翻涌,却发现在他所知晓的事物中,没有一件宝贝与这日晷对得上号。
如今的他,虽然年轻,但看过天机阁的无数机密,又同那神帝张百忍长出过诸多时日,身旁更是有谛听和饕餮两个老家伙,可以说从三界时期到如今天地间出现的厉害的宝贝,他多少都听闻过一些。
其中没有一样,是这怪异的日晷形状。
难不成
突然之间,余琛心头一跳!
上古余孽?
先前,那些上古余孽驾驭天舟闯进三界,最后被太初的可怕权柄灭杀了九成九,只剩下寥寥少数逃得一命,遁入混沌,隐入黑暗。
虽然这一年以来,他们从来没有在人界东荒有什么动作,但余琛清楚,这些家伙一定躲在暗中,就等那关键时候出来作乱。
难不成这日晷就是他们的手笔?
但无论如何,一切都只是猜测罢了,真要弄清楚答案,恐怕还是要去那烛龙世家走一趟
而就在余琛思绪翻涌的时候,且看那天穹之上,骤然亮起无穷无尽的茫茫金色神光!
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抬头看去。
原本好似幕布一般的黑暗寰宇,此时此刻被茫茫的神光所覆盖。
而且在那无尽的金光当中,竟还有山河大地,宫阙楼阁,草木生灵
它们尽数沐浴在茫茫的神光里,好似海市蜃楼那般飘渺而虚幻,但尽管如此,看那广袤的山河,无尽的灵光,还有巍峨庄严的宫庭一切的一切,都好似是人间仙境那般!
而这般庞大的声势,自然也在一瞬之间引起了整个东方的动荡。
四面八方,山河天地,一道道神念冲天而起,想要探查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可惜,就好似无比神圣而不可亵渎之物一般,仅仅是触及到那茫茫金光,那一道道恐怖的神念便好似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儿了,倒飞而回!
然后,一瞬之间。
那无尽的金光消失不见,海市蜃楼也烟消云散,好似就是一场幻境那样。
余琛眉头紧紧皱起,他总觉得那金光中的天地颇为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思考了良久,也未曾在记忆中找到,便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
反正这里是人界的地盘,是镇元子的地盘,天地人三界泾渭分明,有什么东西有的天机阁顶着。
这般想着,他便回了屋,往床上一躺,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
吵醒余琛的便是石头大大咧咧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老爷!老爷!老爷您糊涂啊!”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
石头和李元清一起走进来,都是颇为焦急。
余琛眉头一皱。
石头这家伙五大三粗的,大惊小怪已是家常便饭,对此反应,他倒是并不意外。
但李元清向来沉稳,怎么今天也跟着胡闹了起来?
“什么就糊涂了?”余琛挥手打断了他,“你们俩慢慢说!”
石头大口喘气儿,方才说来:“早上俺和李元清下山买菜,回来的时候碰上一个女子,二十来岁,长得漂亮,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娃。
李元清出于好心,就提醒她,说这天葬渊上乃是坟地,阴气极重,大人倒是无妨,但孩子体弱,最好不要靠近。
哪成想,那女子直说她并非祭祀而来,而是寻人俺就纳闷儿了,这天葬渊上活人就咱们仨,那女子却是无比年生,从未见过。
然后俺问他寻谁,那女子说她也不清楚,只知晓要寻之人就在山上。”
顿了顿,石头深吸一口气,又道:“但那小女娃却开口说话了,她脆生生地说,她要寻她的爹!”
说到这儿,石头那叫一个捶胸顿足,“老爷啊!您说您唉虽然主母坏得很,但毕竟是主母您既然已有了她作道侣又何必还弄出一血脉来”
李元清也是轻轻点头:“但老爷放心,此事我们便权当未曾看到。”
余琛:“不是,你们怎么就确定那小姑娘是我的种??”
“可这天葬渊上不就咱们仨”
李元清和石头当时一怔,石头看向李元清,“难道你的?”
李元清瞪了他一眼:“闭嘴!”
余琛起床,站起身来,摆了摆手:“我这些年忙得不可开交,可没功夫在外处处留情,去看看吧兴许是走错了地儿。”
余琛领着俩人,走出门。
便见一清冷的女子,牵着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女娃。
且说那女子还未开口,那女娃见了余琛,便是眼前发亮!
张开那双手便踉踉跄跄跑过来,一把抱住余琛的大腿,奶声奶气道:“爹爹!爹爹!”
李元清:“”
石头:“!!!”
余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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