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岛里什么人都有。
精明的,愚蠢的,用实话撒谎的,怀着恶意或别有目的的。
各个教派的仪式者,流浪的仪式者。
哪怕邪教徒。
但萝丝最拿两种人没办法——疯子和脑袋不清醒的。
前者指罗兰,后者指的是贝翠丝…
现在还要多一个大块头先生。
“你说他怎么回事?”
苏醒后,萝丝都来不及嘲笑罗兰的‘跳崖’行为,立刻把其中发生的告诉了他。
“也许…只是不擅长和人打交道?”
“那也太不擅长了。”萝丝不能理解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还是男人。
“他该怎么生活?”
“你竟然会担心别人怎么生活?”罗兰不由困惑,借着火光端详她,还伸手按了按某人挺翘的鼻头:“把面具摘下来,让我瞧瞧你是谁。”
萝丝没好气地拍开某人的手。
她不喜欢罗兰这样对待自己——像对待孩子一样。
她是孩子吗?
她该有的都有了,该能做的都能做了。
“我是担心他骗了我的钱,蠢货!”萝丝脚尖一弹,跳坐到桌面上,两条腿相互搭着,“要是拿了钱,再也找不着…”
“没有人会那样,萝丝。”
罗兰扫了眼交缠的腿,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金岛是无谎的。他这么干,就为了几十镑?一个研习过伟大之术的仪式者?”
“罗兰。”
“嗯?”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瞎子,所以没人知道你在看什么。”
罗兰:……
这只过早成熟的猫科动物撑着岸桌,睨视那微微侧开脸的男人。
她今天很不高兴。
她去了金岛,打听了仪式,和个傻子做了交易。
这些奔波若是为了罗兰,她甘之如饴。
可只是仙德尔。
那个灰头发的怪物。
凭什么?
她厌恶罗兰为了自己之外的女人赴汤蹈火(雅姆·琼斯例外),尤其是仙德尔·克拉托弗——最危险的敌人。
萝丝忽然生出一种紧迫感:恐怕这一次会让仙德尔和罗兰之间的感情变得…
不行。
倘若一件事必然发生,她,范西塔特,也要拿个第一。
她主要是好强。
——到时候还能嘲笑那女人。
——尝我的口水去吧!
萝丝的眼神越来越危险。
她从小经历的,属实可以说‘经验丰富’。
但她勇敢、甚至偏向疯狂的自己,在和罗兰相处这件事上,总显得格外不像她本人——她从来没想过懦弱这个词有天能冠到自己头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萝丝。
姑姑们说得不错。
有些东西不抢是不行的——她在生活中践行着这句话,对男人也应该这样。
愤怒、复杂、羞恼和怯懦混合成一支酸涩的气泡酒在她怕热怕疼的生满倒刺的舌腹上滑过。
卷发少女舔了舔嘴唇。
她像一张薄薄的纸片从桌上滑了下去,滑到罗兰脚前,半跪着,仰头看着他。
对于男人错愕而来的‘你在干什么’,她只有一个回答。
妩媚而充满堕落气质的回答。
‘引诱你。’
她喃喃回忆着不堪回首的过去,姑姑们的一颦一笑,她们绰约的姿态,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闷在脸上的法子。
她得天独厚的优势。
她能做到…
萝丝,你行的!
你耳濡目染,‘经验丰富’!
少女给自己打着气,心脏跳的快要炸开,皮肤像泡过滚水般烫胀,整个人不受理智操控,放了手,让纯粹的愤怒和狂放掌舵。
她抬起胳膊,将盘在茶杯上睡眼惺忪的小蜡烛解下来,捧在手心。
然后。
用那双敏感羞涩的绿宝石凝视着上方垂眸的男人,和他金色的双目对视。
再缓缓的。
将小蜡烛贴到自己的脸颊上。
“你瞧。”
她那异想天开的表情和裹挟着某种深刻、炽热情感的眼,如同一场即将引人疯狂的欢宴邀请。
“你瞧。”
她模仿着,如同模仿男人的穿衣打扮般,现在,模仿起自己童年的姑姑们。
“你瞧。”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