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枝一听便知道沈遇指的是,她前头吩咐叶儿和葵儿做的那桩事。
也不是旁的,就是宋玉枝让她们照着自已刚教授的步骤,多做几盘子虾鱼笋蕨兜,务必让今日来赴宴的每个宾客都尝到这道菜!
时下民风虽然还算开放,但到底不能和后世相比——女子大多还是受规矩礼法所限,出嫁前待字闺中,出嫁后困于后宅相夫教子,远不如男子自由,见识上也略逊一筹。
因而那道虾鱼笋蕨兜甫一上桌,便有见多识广的男宾惊讶道:“这不是早年的宫廷菜式么?当今的御厨都没几个人会做的了。武安侯夫人当真了得!连这菜肴都能信手拈来!”
等尝过宋玉枝烹制的虾鱼笋蕨兜,那男宾便越发惊讶,说自已先前吃过别的大厨按着食方做的,远没有眼前这道好吃!
更还有比较注重口腹之欲、又跟武安侯府关系不错的武将,趁着去主桌敬酒的时候,同沈遇打趣道:“扶安,叔这把年纪了,指不定还能畅快吃喝几年,你叫你媳妇别藏私,在菜单上多添一些这样精致罕见的宫廷菜肴!”
没错,那武将先前吃着宋玉枝准备的集齐八大菜系精华的各色菜肴,已经觉得极好,私下找吕掌柜要了一本菜单,就等着后头哪天得空,约个时间,让宋玉枝亲自给他炒上一整本菜单。
见识过这虾鱼笋蕨兜,武将才知道宋玉枝会做的远比菜单上多,便误以为她还藏私。
要搁平时,旁人这样说,沈遇肯定会解释说宋玉枝会的菜式实在是多,哪怕是不会的,把食方给她,她研究个三五日便也能信手拈来。
这不是藏私,而是区区一本菜单,根本写不下。
但当时听到那话,沈遇品出了一丝不对劲——
菜单虽然是宋玉枝拟的,但升迁宴是阖家的大事,宋玉枝拟定好之后,自然要给沈遇过目。
先前的菜单上,并没有虾鱼笋蕨兜这样的宫廷菜式。
宋玉枝也不是那种喜欢在郑重盛大的场合上卖弄自已的人,没来由的,她添这么一道菜做什么呢?
因此,沈遇便没有那般说,只稀奇道:“不瞒张叔,我先前也不知道我妻还会做这样的宫廷菜肴,也正觉得奇怪呢。”
说着,沈遇便当着众人的面,让伙计请来吕掌柜,询问怎么回事?
吕掌柜后脚到了,一五一十地把桂嬷嬷为难宋玉枝的事给说了。
那张武将这才知晓,这事儿还真不是宋玉枝藏私,而是另有隐情!
张武将是老武安侯的旧部,把老武安侯看成亲兄长,即便他未曾见过宋玉枝,却也爱屋及乌,把她看成自已的侄媳妇,听说了这样的事,哪能耐得住?
当即他气愤地喊道:“凭她是谁,凭她侍奉过谁,又凭她是哪个宫里的红人?!她一个宫里的嬷嬷,在宫里如何挑宫人的刺,我老张管不着!但她凭啥为难陛下亲封的一品侯夫人?”
他声如洪钟,大嗓门一嚷嚷,其他跟武安侯府交好的武将听到了动静,少不得过来询问关心一二。
听过来龙去脉,那些武将跟张武将一样,一个赛一个的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