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仆也是个警醒的,连忙去后院唤出夫人来。
两人急急忙忙赶来时,家主早就对着叶公子喊打喊杀。
“家主,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夫人急得顾不上满头簪钗,形容也甚是狼狈。
家主恨声道:“我若是今日不曾来过,只怕还不知你居然是这般瞧我!”
叶公子骇得大气不敢喘一句,全靠他老娘在前面顶着。
“我儿,我儿,你快些跟你阿耶解释呀!”
“阿耶,儿子、儿子无心之言,还请阿耶莫要与我一般见识。”
眼看着自己夫人护在儿子身前,而自家儿子却还是畏畏缩缩的模样,他甩了甩手,言道:“孬种,怪不得三娘瞧不上你,只会躲在女人身后,难成大器。”
他不是傻的,此前刚与叶霓接触,自家儿子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可再观那叶三娘,应对从容,全然没把自家儿子放在心上。
后面郭二来找茬,那叶三娘也是有勇有谋,半点不乱阵脚,自己看了也是赞不绝口。
而转头再看看自家儿郎,祖辈父辈积攒下来的偌大家业,居然还对狐假虎威的郭二认怂,真是……
“若那叶三娘是个男儿身,我定要认她做干儿子,也省得将家业落在你这个怂包手里。”
“家主!”夫人不明所以,又见自家夫君神情严肃,也只敢叫一声。
他不做解释,就这般冷着脸离去。
等人走远了,叶公子才敢从他阿娘身后出来。
“阿耶这是怎得?我不过说嘴了几句,何至于发恁大的火气?”
“你不知么?盛京的贵客本就是你阿耶的心病,何苦再提他惹你阿耶不快?”
一想起家主,他又是忍不住瑟瑟发抖,自小他就没受过这般的气,但要他与家主顶嘴,那他也是不敢。
夫人叹气,道:“等你阿耶气消了,你要好好向你阿耶致歉,对了,王家女娘那儿……”
叶公子神情落寞,他脑海中又浮现叶霓对他言笑晏晏的模样,真好看啊,只可惜,他缩了缩脑袋,自家阿耶那关,就叫他望而生退。
再者,王家也是汴州有名的商贾,自家已经与王家说亲,他也不敢承受毁亲的结果。
其实若是他勇敢一回,指不定他阿耶还能高看一眼,可如今这般前顾后瞻畏畏缩缩的,更叫家主看了心烦。
为此叶家夫人没少吹枕头风,言说自家家大业大,儿子这般的性格未必就不好。
“总好过那郭二,到处横行霸道,最后报应来了,连命也赔进去了。”
家主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这才作罢。
其实后面冷静下来,他也失悔,毕竟盛京来的贵客确实是自己太上赶着,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那滋味儿确实不好,被自家儿子当着家仆的面戳穿,也实在叫他颜面无光。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对自家儿子动辄打骂。
话题再转到引发父子矛盾的叶霓,她在自家院子里吃着荔枝对着账本,论起来,荔枝这样金贵的,也只有在汴州才能吃上一些,只可惜眼下是荔枝成熟的末期,进嘴里的果肉在她这样吃惯了的,都觉得有几分老,但二娘她们吃的却开心。
“噫,果真鲜甜。”
“你若爱吃,我再去买些来。”刘大郎憨憨地摸着后脑勺。
二娘脸一红,丢了核就道:“恁贵,罢了罢了。”
其实按照叶家如今的收入,吃些也不打紧,奈何眼下刘大郎为了与二娘结亲,家底都掏干净了,此时二娘就是再想吃,也顾忌着刘大郎家里的情况。
叶霓瞧这两人,真是郎情妾意,人人都道感情好不好,看女娘状态就知晓,自家二姊如今满面红光的,一看就是感情和睦的。
看着这两人,她却忍不住想起远在关外的谢长安,也不知对方现在如何,关外条件艰苦,只怕吃不上恁甜的荔枝罢?
一想到这儿叶霓也不由得发笑,她一个农户出身的女娘,居然心疼起身为皇天贵胄的谢长安?
大娘本欲过来与她商讨归家一事,却见她眉眼间带着愁绪,脚步也就停顿了。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为自家妹子的长姊,大娘哪里不知,不管是罗二郎还是那叶公子,没一个能入得了自家妹子的眼,本来么,那谢长安看着就不错,谁知去了盛京一遭,就音信全无了。
在大娘心里,两人这段缘算是断干净了,她后面变着法子地催促叶霓说亲,也是担忧她忘不掉谢长安。
但叶霓素不爱听她提这些,大娘站在门口久久无言,最后长叹一声才离去。
不得不说,在无形中,叶霓又加深了自己情深不寿的形象,也不是该喜还是该忧。
这事儿论起来也怪不得她,在她刚穿越过来时,原身就已经与谢长安结亲,发觉原身的结局后,虽说自己有意警醒着,但还是与谢长安切切实实地相处了大半年,后面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又要她断不干净与谢长安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