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昀但笑不语,示意陈安继续说,他站起身,双手背于身后,“容礼无外乎进退、周旋、容止、声气、动作、言语等内容了,后孟子舆见了梁襄王,也是观其威仪不似人君而对其大失所望的,今日我不敢比作梁襄王,江世子倒是觉得自己与亚圣无异了?”
江昀略微怔愣一下,随后笑起,“陈大人,我看陈安倒不似你说的那般,倒是聪明得很呐。”
闻者冷汗涔涔,不聪明也不会名声大到京城去啊,只可惜这儿子名气压过了爹,说给谁听都不是那么个理。
席间艳乐四起,陈安听得却有些靡靡之音,他在旁如坐针毡,这陈黄山与江昀所谈之事都是些江湖笑料,也不知唤他来作甚,江昀眼中温着一湾清漪,望向陈安,问道:“陈大人,我可否与令郎话叙?”陈黄山一瞅,自知有戏,忙站起身来拱手道:“我府里还有些要务缠身,犬子就拜托江世子了。”
“无足挂齿。”江昀站起身来,回以一礼,唇边笑不减退,陈黄山临走将陈安扯到一旁,低声嘱托,“好生和江世子话聊,若是能让他为你卜一卦那更是好上加好。”
“卜卦?”
这江昀竟还是个半仙?卜卦此等事情不应该是白须老儿所担之职吗?
甚是有
趣!
陈黄山不答,再冲江昀行一礼,方离开,陈安立于屏风前,身姿绰约,足真是个妙人,江昀敛笑,微抬手,身后的乐者离席,他才坐下身来,将酒倒于杯盏中,唇边的笑不偏不倚入了陈安的眼。
“方才我爹说要你为我卜卦,这是何意?”陈安是个玲珑剔透人,但也藏不住话,坐到方才陈黄山坐过的位置上,瞅着江昀问。
江昀面上如雪似玉,一笑更显君子容颜,“我唤你陈安可好?”陈安怔愣,不过想想他大自己几岁,唤名也无妨,“随意。”
“那陈安你先喝了我的酒,我再告诉你你所求之事。”江昀凝眸笑笑,陈安却觉得那抹笑渗寒,此人骨子里透着一股阴鸷,不可掉以轻心。
他犹豫片刻,举起杯盏,微敬,仰头,一饮而尽。
“现在江世子可以开口了吧?”
“这陈黄山为官多年,却仍是一介县令,你可知为何?”
“为何?”陈安顺着他的话问道。
“因气。”
陈安不解,“何气?”
“因人气太盛,压过了他的风头。”江昀说到这个份上,陈安再不懂得,就是大愚了,陈安面不改色,平静看着江昀,“江世子所言,我爹可是对我积了怨?这才想着让江世子来替我卜卦,席间还特地寻
来了靡音,杀我士气?”
江昀偏头,墨色乌发遮住半面,眼中透出寒气,“陈二爷名声早已大过了令尊,就连叶岚都有意请你去京城,你面上却甩手不予不问,看似无心官场,暗地里却又勾结各地官员,意欲拉其下台,若我是陈大人心里只怕也会有芥蒂。”
“江世子真是说笑了,勾结这个词可不能这样乱用,况且江世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江昀抿抿唇,笑意春寒料峭,“我知你所谋之事,你所寻之人就在眼前,还怕无人知你志向吗?”
面前的人闻言,脸色大变,一时语结,瞅着江昀发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