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宁惊醒,看向他打量的眼神。
她从毛毡上跪起,乖乖认错:“睡糊涂了,说的胡话。”
温顺的不像话。
一点不像早上气人的时候。
“别以为朕没听见,整天没大没小直呼姓名,朕惯的你。”
但是卫宴洲不打算轻易放过:“为什么说朕瞒着你?”
春华在一旁,心里七上八下的。
从方才娘娘回来,表情就不大对。
虽然春华不知道她出去见了谁,但是想必与程家脱不了干系。
而方才那魂不守舍的模样,十有八九是遇上大事了。
她脱口而出卫宴洲几个字,说明这件大事与陛下干系很大。
现在就怕陛下追问。
看着卫宴洲的脸,程宁其实真的很有冲动问他。
问他,先皇后和文妃是怎么回事。
问他,无上皇二十四年前究竟做过什么?
问他,是不是她父亲在这件事情里有过失,所以他会这么恨程家?
问他,将她的手脚挑断,囚禁在皇城,是不是纯粹的报复?
/.......
太多的想问,可是这些问题问出来,大概不止会加重卫宴洲的怒气。
还会加速程家的灭亡。
他一开始就瞒着程宁,不就是怕程宁会反抗求情么。
隔阂太深,就说什么都不合适了。
程宁挑眉一笑,将深沉的情绪都压下去:“试探你罢了,你这么问,是不是真有事瞒着我?”
还会反问了。
卫宴洲给她气笑了:“试探朕?”
他很清楚程宁刚刚说那话的时候是脱口而出的。
但她要掩盖过去,还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以为他好骗。
“春华出去。”卫宴洲冷了声。
春华吓了一跳:“陛、陛下——”
看卫宴洲这副表情,好似又要为难娘娘,她很担忧。
“出去!”
程宁见怪不怪:“春华出去吧,我没事。”
等春华退了出去,程宁的下巴很快被捏住。
卫宴洲自上而下地俯视她:“你见了什么人?听到了什么?”
“陛下这个问题好,门外的守卫又不是死人,臣妾难不成从顶上飞出去?”
“程宁,你不是会乖乖等在这里的人,你方才的话,显然是知道了什么。”
看来卫宴洲今天打定了不依不饶。
程宁没承认,不过换了个方向:“那不如你告诉我,程家入狱的真正理由?别拿谋逆说事,好不好?”
剑拔弩张,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
卫宴洲发怒的时候其实挺可怕的,周身都会带上肃杀之气,仿佛眨眼间能要人命。
程家话题是他们之间的禁区,每一次提及,都会像现在这样。
“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先帝了。”程宁突然放轻了声音:“是不是我太久没见他的缘故,我觉得——”
卫宴洲的呼吸很重:“觉得什么?”
“觉得你们长得不像,”程宁继续说:“在梦里他很悲伤,背着手,但是不说话。”
先帝一直是个温和的性子。
程宁从小到大都没有怕过他。
但是他死的时候,程宁也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卫宴洲抿着唇,他的眸光里倒映的只有程宁这一个人。
“所以我在想他是不是有什么想告诉我,但他说不了话呢?”
卫宴洲闭上眼,睫羽有些细微的发颤。
他不顾程宁的挣扎将她摁进怀里,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死人怎么说话?隔着梦又怎么知道他悲不悲伤?”
梦见先帝悲伤是假的,但是在卫宴洲怀里,程宁感觉面前这个人提到先帝才是真的悲伤。
感觉到这个,程宁不挣扎了,缓缓抬手抱住卫宴洲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