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薇点点头,却是依旧没有说话。
方信倒也没有恼色,又嘱咐云丫好好伺候。
云丫本来还有些担心,见此赶紧应了,末了解释道,“主子她忘了很多事,又受了伤,方公子不要见怪。”
“自家妹妹,怎么会挑这些礼数?”方信摆摆手,末了同公治明说道,“让我妹子好好歇息,咱们去小酌两杯,庆贺一下我妹妹平安归来。”
“好,”公治明淡淡应了,末了走去床边握了“丁薇”的手。不必说,“丁薇”照旧受惊一般往回缩,但突然好似想起什么,又极力忍耐着没再动。
公治明好似没有感受到她的抗拒,亲昵的低声嘱咐着,“你好好将养,明日我带你去看那些海外运回的新奇物件儿,好不好?”
许是被他声音里的温柔打动,“丁薇”轻轻应了一声,“好。”
公治明于是脸上也露了笑意,替她盖了盖腿上的毯子,这才同方信走了出去。
永福宫的游廊很长,但廊柱和隔窗雕刻的很是精致,每几步又吊了一只红灯笼,微风吹来,流苏飘洒,看着有趣又喜气。
但公治明同方信走在下边,却是半晌没有说话。
拐过廊角的时候,方信到底忍不住,皱着眉头回身扫了一眼寝殿。末了再望向公治明,有些欲言又止。
公治明淡淡一笑,一手扯了伸出隔窗的一支芍药,问道,“你可是想问,是不是寻错人了?”
方信豁然转身,瞪眼道,“难道……”
公治明却是摇头,末了苦笑道,“一个女子即便忘了前事,难道会不亲近她辛苦生下的孩儿?甚至连养育她长大的娘亲都不亲近?”
方信想起方才所见,也是变了脸色,“难道天下还有一模一样的人不成?”说罢,他想起一事又道,“我记得先前丁家人说过,义妹自从梦里得了山神授意,就同先前性情大
是不同。能不能同这事有些关系?”
“但她即便性情变了,却是更孝顺,更善良,更聪慧。如今倒是懦弱至极,眼里只有陌生……”公治明望着天边的云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渐渐有些出了神。
好半晌,才继续道,“慢慢看着吧,外边还是要继续找寻。万一……”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方信却完全明白余下之意,忍不住叹气。有时候真相若是太残酷,还不如活在欺骗里,起码不必面对永失最爱的痛苦。
“最好她是真的,即便再陌生,天长日久也会熟识起来。”方信不知道在劝慰自己还是在劝慰好友,但说出的话连自己都不信。
即便他为了避嫌,后来已是同义妹相处不多,但依旧看出寝殿里这女子有些古怪。更何况公治明这样日夜耳鬓厮磨的枕边人,想必陌生之意更重吧……
“我要去看看那位铁勒公主,一起吗?”
公治明想起那位安静老实的仿似不存在的铁勒公主,倒是生出三分好奇之心,开口邀约好友一起去看看。
方信自然不肯,笑道,“听说你迎娶了这位公主,七喜已是不让我进宫了。若是再知道我同你一起去见公主,怕是连家门,我都进不去了。”
说罢,他赶紧行礼,“恭敬”道,“皇上,恕臣不能伺候您去会公主了。”
公治明无奈,倒也没说他对铁勒的那些怀疑,苦笑着瞧着好友离开,这才高声道,“摆驾储秀宫。”
皇帝出行,即便是在皇宫里,也是前呼后拥,不过片刻,整个皇宫都知道皇帝将要临幸那位新入宫的铁勒公主。于是先前还以为这位公主一辈子翻不了身的人,又开始后悔不跌。
怎么就因为公主入住了储秀宫,就以为皇帝厌弃了她。毕竟如今丁姑娘重病,皇上又正值壮年,守身这么久已是足够深情。
如今光明
正大迎娶的公主,怎么会当真“闲置”起来?
于是,心思活络的人已是赶紧跑去打通关节,准备往储秀宫调拨,抢先下赌注了……
公治明仿似不知道皇宫上下的蠢蠢欲动一般,坐了御辇,看了几分奏折就到了储秀宫外。
身为六宫之一,储秀宫修建的自然很是华丽大气。如今因为住了个进门就被冷落的铁勒公主,并没有什么喜庆的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