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近宸这句话刚问出口,原本要搀扶他上炕的长安立即动作僵住,然后将他扶到炕沿边,低下头,有些惶恐地解释:“公子,您问的这个,奴才一概不知。奴才头上的管事也没有跟奴才说过,什么时候太子爷会过来见您。至于要把您安置到什么地方去。”
说完后,长安紧张的压低了身子,小声道,“还请公子恕罪。”
“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又何罪之有?”
徐近宸淡淡扫了他一样,心情情绪并无起伏。
若是换作以往,他的手下对他提出的问题,一问三不知,他就算不会暴跳如雷,也会训斥对方办事不力。
而现在,他早已不似当初在京城里可以呼风唤雨,意气风发的大理寺少卿兼驸马爷了。
他只是一介被抄家流放的罪臣。
不,他甚至连罪臣都算不上,而是一个‘死人’。
一个在户籍上,已经彻底死掉的人,什么也不是,也随时可以从这个世界上在消失一次。
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有那种高人一等的尊贵感了。
对于身边这个唯一伺候自己的人,不管是做错了什么,还是说错了什么,他都不会生气。
长安或许是从前遇到的主子格外严厉
,稍微有点小事就唯唯诺诺,不敢抬头。
徐近宸没有心思苛责,也没有心情安抚,开口道:“不是要打水给我擦拭身子吗?”
“是是,奴才马上侍候您上炕。”
长安这才如释重负一般的直起身体,把徐近宸扶着上了土炕,又将厚厚的褥子展开,平铺到土炕上,按部就班的宽衣解带。
然后又端来热水,用柔软的棉布毛巾打湿了,开始帮徐近宸擦拭身体。
简单的擦拭了一遍身体后,长安又拿出一套新的干净中衣给徐近宸换上,又去取来专门用来促进断骨愈合的汤药,服侍他喝下。
喝完药后,那长安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封用红色印泥封口的淡黄色信封,递到了徐近宸面前:“公子,请恕罪,这是管事儿交代的,说一定要您吃了药以后,在把这封信给您。说是,太子爷那边的信。”
“给我。”
没有丝毫犹豫,徐近宸闪电般的出手拿走了长安手里的信封。
撕开封口的火漆,徐近宸快速抖开上好的宣纸信封,视线落到纸上,快速审视内容。
随着视线在信纸上阅览移动,徐近宸漠然的脸色也逐渐转阴为晴。
看到这封信后,
徐近宸按照信纸末尾要求的‘阅后即焚’抬起手,将信纸举到炕桌上的油灯上面,点燃了手里的信。
长安安静的立在旁边,看到徐近宸将信纸点燃烧毁,也没有多问一个字。
只等徐近宸烧完了信纸后,长安走上前,那拿着专门扫炕用的床扫,将炕桌上的灰白色的灰烬扫走。
等长安走后,徐近宸的嘴角也勾起了一丝诡异的弧度。
他认识太子萧承乾的字迹,刚从信封里的笔迹,的确是太子的笔记。
信中内容,除了前半段是简单的嘘寒问暖,询问他伤情之外,后半段则是告诉他,要他在休养好身体之后,改名换姓,去往两广一带,与南诏国那边的经商,让他负责两国边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