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话,转身朝着县城的方向跑去。
堂婶在后面边追我边喊,国青,快回来。你爸爸把你交给我了,这几天你就在我家吃住。
我边往前跑遍边对堂婶喊,我要送爷爷到县城医院。我从牛角台回来就是为了送爷爷到医院的,要不我就不回来了。
堂婶说,村里离县城五十多里地,又是大雪天,你小小年纪没走过那小么远的路?不要去了。
我越跑越远,渐渐地跑出了堂婶的视线。前面,我发现有几个人,跑过去一看,正是爷爷他们。只见爷爷躺在一辆木板车上,盖着一床厚厚的棉被。前面是堂叔儿子我的堂哥国树,十七岁了,长得高高大大。他双手攥着木板车的两根车杆,就像一头驾辕的骡子。堂叔在后面推车。爸爸背着一个口袋,里面装着红薯、窝头、咸菜,还提着一个暖水瓶。这是带的路上吃的食物。
雪不停地下着。木板车在雪地上压下一道深深的车辙。因为道路不平,雪又很大,爷爷经不得颠簸,所以木板车走得很慢。我追上车后,爸爸扭头一看是我,厉声呵斥让我回去。
我把刚才对堂婶说过的话对爸爸重复了一遍。爸爸无奈地说,你愿意去就去,可我今天是没有办法背你的。
我说,今天是大白天,不同于昨晚,我不会让爸爸背的,我要自己走着护送爷爷到县城。
爸爸皱着眉头说,你来能干什么呢?拉车你没有力气,这不是给我们找麻烦吗?
我对爸爸说,你把身上的口袋和暖水瓶交给我,我背着这些东西就行,这样可以腾出人手帮助推车。
爸爸取下口袋,在手里掂了掂说,这个口袋分量也不轻,你能背的动?五十多里地呢!
我接过口袋说,这里面的东西越吃越少,我背着就会越来越轻。
堂叔接过话头说,国青说的有道理。他愿意送爷爷就让他送吧。堂叔略通医道,他认为爷爷已经病入膏肓,所以就冒着大雪去牛角台找爸爸。在他看来,爷爷即便到县城医院也没有治愈的把握,去了再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让我跟着也好,多看看爷爷,否则就看不上了。
我不懂堂叔话里有话,当然更不知道这是我见爷爷的最后一面。只是一个心眼想着为爷爷多做些事情,多尽一点孝心。
路上的雪更厚了,已经没到我的膝盖。我踩着木板车的车辙一步步往前挪动脚步,非常吃力,背上的口袋也越来越沉重。我竟偷偷地想,爷爷爸爸堂叔和堂哥国树怎么就不觉得肚子饿呢?你们吃些东西,我不就轻省了吗?
前面是一道很高很高的山梁。爸爸堂叔和堂哥国树费了很大力气才把车推上山梁。正是中午时分,爸爸说大家歇一歇,喝口水吃点东西。我把口袋从身上取下来放在地上,去解了个小手。不料正在这时,突然刮过一阵大风,把山梁上的大雪卷的纷纷扬扬,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等风停了以后,我一看放口袋的地方,顿时傻了眼:装着红薯、窝头和咸菜的口袋不见了。暖水瓶也被大风吹倒摔碎了。这时候大家都饿了,偏偏吃的喝的都没有了。还有一半路途要走,剩下的路途更不好走,要爬坡要过河还要钻两个山洞。饿着肚子怎么往前走?
此时此刻,我心里的自责和懊悔简直无法提起。昨天,给爸爸添累赘;今天,又丢失了食物,怎么这么不中用呢?
堂叔和堂哥国树怕我难过,就说自己不饿也不渴,咱还是接着赶路吧。坚持坚持,到了县城再吃再喝也不迟。
爸爸心里一定抱怨我,但他当着堂叔堂哥的面也不愿责备我,就说,那也好,先赶路吧。
我跟在木板车的后面,十分沮丧地往前走。这个时候身上倒是轻省了,但心里却像灌满了铅一样沉重。我边走边向道路两侧查看,希望能见到那个口袋。我回忆了一下刚才的风向,是由北向南刮的,也就是说刮的是北风。东西两侧都是高山峻岭,口袋只能被吹到南边,而我们现在正是从北往南走,如果幸运的话,应该会见到这个口袋。
看着看着,我忽然发现了一些异样。只见右侧沟壑里有一棵洋槐树,树杈上似乎架着一个白乎乎的东西,很像一个包裹,而我们的口袋也是白洋布做的。洋槐树的树干本来是黑褐色的,在白雪的反衬下显得非常醒目。黑树杈上架着的白色包裹引起我的高度注意,莫非是那个口袋?我走到洋槐树下一看,巧了,正是刚才被大风刮走的口袋。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你了,这回我们不饿肚子了!
我正暗自高兴,可难题又来了。这个树杈足有一丈多高,但我才一米三多一点,无论如何也够不着树杈,取不下口袋。我试着爬树,但树干非常光滑,爬了几次都滑了下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